苏娆与云霁刚商榷,尚未曾准备动作,倒是先有一事端先找上他们。
今日,又一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苏娆至澹梁国才四日,与澹梁之间也只平和了短短三日,至第四日,一早间,突兀一批禁军前至主客司。
领军之人直言道:
昨日夜半之间,丁家医馆内遭贼人闯入,贼人歹毒心肠,竟盗走丁老为皇后娘娘耗时三年才炼制的延年益寿丹。
前来贼子有三人,一人带着延年益寿丹逃离,两人被捉拿,其中一人咬破口中藏匿毒囊已亡,另一位未曾来得及自尽,被丁老及时阻止。
一番审问,初时,贼子好不狡猾,几次三番将其背后主推至澹梁世家大族之内,因不满丁家得澹梁皇倚重而心生嫉妒,所以欲以皇后娘娘身体安康为由,迫丁老触怒龙颜。
随后,在澹梁刑部尚书从服毒自尽那一贼子身上所搜找到的一样物什下,再一番审问,那活着的贼子才扛不住刑罚交代,却只道了一句‘云琅’二字,便乘刑部尚书未曾注意之际,猝然咬断舌,咬舌自尽。
“荣华郡主,吾皇请郡主入宫一遭,因吾国与云琅姻亲,秦晋交好,所以昨夜夜半之事吾皇尚未曾为外人道,今请郡主入宫,也望郡主去瞧瞧看,莫要让那等贼子挑拨了澹梁与云琅两国情意,坏两国和睦。”
禁军统领,抬手作请,言语温和,虽带兵至这主客司,却未有要捉拿苏娆的意思,将昨夜所发生之事皆坦然告知,吾皇是请荣华郡主入宫,而非捉拿,且昨夜事既不为外人道,自是至此刻外人皆不曾知晓。
禁军统领这番言外之意,苏娆却是半句都不相信。
澹梁皇三日来皆对她无视,任由她肆意找事,可见他必是对逍遥楼心有忌惮,因不明逍遥楼在澹梁国中的势力究竟如何,才不敢贸然妄动。
倘若如禁军统领所道乃丁家医馆出事,那他不是正巧能寻着理由将她名正言顺的拿下,逍遥楼楼主若在他手中,逍遥楼群龙无首,他若再拿她这个‘逍遥楼楼主’威胁逍遥楼,还再何惧逍遥楼,又怎还会如此以礼待之,还‘请’她入容宫。
联想起昨夜容枫的前来,莫非是容枫将云霁的身份已然告知澹梁皇所知晓,因云霁之身份让此人心中生了乱,才如此惊慌失措的使出如此一招。
心中这般动来,苏娆眸底刹那薄凉,扭头看向身旁依旧玄衣斗篷面具遮容的云霁,很明显的告知云霁她这想法。
在亲情与道义之间,能够做到大义灭亲之人,旁人如何她无法评说,可容枫,他向来崇尚能以和为贵,且他昨夜前来,说明他之内心非一般软着,所以就算他知晓了真相,他也绝无可能会选择去大义灭亲。
既然无法选择大义灭亲,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容枫会自以为是他能以一己之力化解他父皇与他弟弟之间的仇怨,毕竟血缘之亲,皆是一家人,家人之间没有化不开的仇怨。
苏娆这般认为,云霁却悄然捏了一下本就拉着的苏娆的手,对于容枫的为人,云霁相信他的心,他的心告诉着他,容枫他不会那么去做。
在没有弄清楚明白真相前,容枫不会去找澹梁皇,在弄清楚明白真相后,也不可能会这么快就去找澹梁皇。
因真相对于容枫来说亦是残忍的,一朝间,他从皇家嫡长子变为了庶子,且还是掠夺本属于皇弟的所有一切。
再者,容枫心虽仁善,可他非愚孝之子,一个从一出生便被抹杀的儿子,还是澹梁皇心中野种,澹梁皇又怎可能会对其有着半分的父子情。
若容枫贸然找澹梁皇坦言他这个皇弟的身份,只会将他的皇弟陷入危机下,且不说他的皇弟还是霁月表弟,只一点,一旦澹梁国二皇子竟活着的消息被知,必引发朝堂内动。
所以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容枫都不会那么做。
也许真的是丁家医馆内生出何事,可是否与他们有关,尚不可盖棺定论。
诚如苏娆所认为,若真与他们有关,澹梁皇应是不该再如此‘客气’,且还有禁军统领所道那个贼子所言的‘云琅’这二字,倘若乃他们之人被抓,不会犯此等浅显之错。
因此,云霁内心偏向于是丁家医馆确实出何事,只是澹梁皇他们因未曾查出乃何人所为,才会故意道出他们审问了贼子之后得出的结果,请他们入宫,欲以此来试探他们,丁家所生何事是否乃他们已出手。
若此一去,或危机四伏。
“还请荣华郡主随末将等速速入宫,吾皇已在殿中等候多时。”
禁军统领道完那番话,苏娆并未一时理会他,所以禁军统领再一次作请,且这一次他的声音稍稍大了些。
虽依旧态度尚好,可从其眉目之间悄然显露的一分不耐,苏娆心明,若非澹梁皇刻意叮嘱,禁军绝对已动。
小拇指不雅的掏了掏耳,眸底一抹暗芒,苏娆的眉目也在这一瞬间不展。
‘请’她入宫她便要入宫?逍遥楼楼主何时起会这么的好说话且听话?
“荣华郡主…”
苏娆的这表情,禁军统领未曾有接触过苏娆,不察苏娆这是要找事的前兆,可裴良对苏娆已是有所了解。
于是,在苏娆还未找事前上前一步,本欲再一番能言善辩,只是这次裴良未曾有用武之地,只因云霁先道一言:
“澹梁与云琅两国多年来秦晋之好,确实该入宫一遭,免贼人再以云琅为掩,再次作乱,坏两国和睦。”
握着苏娆的玉指也再这一语话间再次捏了下。
他们本也不准备再多逗留,既而今横生出这等枝节,那便去走上一遭,看看意欲何为,或也可借此时机,破澹梁皇所摆那盘谋天下之棋局。
“既然阿尘想瞧瞧这澹梁国的容宫,那我们就走上一遭,瞧瞧是何贼人胆大包天,敢污蔑到本郡主头上。”
纨绔乖张的荣华郡主,能让她言听计从之人唯有她身旁这位与她从不离身的‘贴身侍卫’,既然她的贴身侍卫想要入容宫,那便去走上一遭。
本欲要找茬的话语便未曾再有出了口,只是那双桃花明眸却瞧去禁军统领一眼,这一眼很随意,却叫禁军统领兀生出一种他完全被此人看透的惊悚感,心间一时无端颤悸了下。
手心也竟觉黏腻。
此时方才有深刻的感触,为何在他前来之际,陛下会刻意叮嘱他一句:
“敬终慎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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