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不知不觉退了出去。
主人没有出现,宴会便不算正式开始。
宾客小声交谈着,男人低沉的声音,还有女人略微亢奋的高音交织在一起。
如果忽略掉客人五花八门的穿着打扮,眼前的一幕倒像电影之中的场景。
桌子上摆放着盘子和刀叉,高脚杯擦的没有一丝指纹。
银质餐具反射着头顶的灯光——灯光?
许璋抬头看去,捏紧了拳头。
未茗盯着许璋露出青筋的手背,随后跟着抬头看上去,倒抽一口气。
那不是什么灯光,不是煤油灯,也不是灯,那是一只只魔兽。
许璋有些不太想描述这个场景,很显然,赵琛是将这种能发光的魔兽当做灯来使了。
光源来自于那些魔兽的嘴巴,它们的嘴巴诡异扭曲的张开,表情痛苦,因为光线的关系,许璋居然没认出来这是哪种魔兽。
他看向元上,元上正支着半张脸,拿着一把叉子掇盘子。
旁边已经有人因为他这么失礼的举动露出不满的表情。
“元上,别玩了。”媚罗伸手将叉子拿回来放好:“你怎么好像不开心的样子?”
“被困在这里,你能开心吗?”元上蹙眉说:“这种地方让人浑身不自在。”
“许璋好像在看我们。”媚罗注意到了许璋的眼神,和许璋对视之后,也跟着抬头看过去。
然后戳了一下元上:“你抬头。”
元上总算搞清楚不自在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了。
“……那是,那不是源龟王吗?!”元上愣住了:“它们不是早就绝种了,怎么……”
说完,他闭了嘴,脸色越来越沉。
源龟王,六阶魔兽,寿命可达百年。
本来这种魔兽没什么攻击力,行动又缓慢,防御全靠身上坚固的龟壳。
为什么品阶会有六阶,大概也是因为龟壳的关系。
源龟王作为古早的魔兽,为了适应当初天地间的黑暗,有一套独特的进化体系。
进化出了从自己的嘴巴里能发光的体质。
也因此它们不管在什么恶劣的情况下都能存活。
然而眼前天花板上布满了数以百计的源龟王,对眼球的冲击还是很大。
“元上,还记得吗?源龟王当初神秘灭族。”媚罗的表情很难看:“我当时还好奇,源龟王虽没攻击力,但防御能力绝对拍的上号,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
元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叉子捏在了手里。
媚罗不动声色覆盖上了元上的手背:“元上……”
“没事,冷不丁看到这么恶心的场景,还是有点不适应。”元上摇摇头:“到时候找个机会,放了它们。”
旁边有人听到了元上的话,毫不在意地笑着说:“你们是什么魔兽保护协会的人吗?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元上看了过去。
右边坐着一个穿着打扮十分讲究的人,梳着一个大背头,戴着单眼镜片,有那么一点斯文败类的感觉。
“不是,但是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觉得很残忍吗?”元上压低声音说。
“残忍?它们是魔兽,不是人类!魔兽屠杀人类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残忍呢?”镜片男冷笑一声:“而且啊,它们已经被改造过了,如果放它们下来,它们也不能单独存活。”
元上想发火了。
媚罗拉住了元上,带着媚笑问:“这位大哥哥,你说的话倒有点意思。为什么不能存活?”
“二位是新来的?”
镜片男看到媚罗的模样眼睛都直了,不顾自己身边女伴快翻到天上的白眼,凑过来笑着说:“如果是新来的,你们不懂得的话那就不稀奇了。”
元上黑着脸。
如果不是媚罗悄悄抓住了他的手,他现在肯定要发火了。
“那,你和这里的主人很熟?”媚罗也笑着凑近了一些:“我是第一次来,所以这里的情况都不大了解,您能跟我说一说吗?”
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抵挡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崇拜且恭维的眼神。
许璋那边就没这么幸运第一时间打探到情况了。
他们坐在第一排,处于即便不想成为焦点,也不得不因为身处的位置而变成焦点。
被那些人看的浑身不自在,许璋索性扭头,对未茗说:“公主似乎常常参加这样的场合?”
未茗被头顶的东西弄的也全身不舒服,刚好许璋说的话可以分散她的注意力。
“嗯,还好。”未茗垂眸:“偶尔会和我父亲参加这样的场合。”
“您以前来过吗?”许璋当时就想问问了,毕竟未茗的表现好像很适应这里的样子。
“来过几次。”未茗说:“不过是小时候,当时这里的主人也不是赵琛。所以这里原本是什么样子我已经不记得了。”
等于没说。
还想着能不能从未茗这里挖出什么有效的信息出来。
“倒是你。”未茗转头盯着许璋:“我发现你好像也很适应这样的场合。”
雨丘国虽然没有许璋的那个世界那么注重身份地位,但这里的贫富差距还是很严重的。
而城主府的普通魂师更是从底层,或者说是从穷人里面筛选上来的。
许璋面对这样的场合居然也能和她一样从容不迫,倒真让未茗吃了一惊。
“我……还行。”许璋似乎察觉到了未茗话语中的疑惑,轻咳一声:“毕竟在城主府之前,我也曾经是……服侍过其他家的。”
“哦,这样啊。”
自己的胡说八道再一次让未茗相信了,也不知道这种事情是好还是坏。
不远处,传来大门“咔哒”一声打开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门口。
许璋,面色一紧,跟着看了过去。
来人却不是赵琛。
年纪大概在五十岁上下,留着两撇白花花的小胡子,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扫视着在场的宾客。
许璋见他眉眼居然和赵琛有几分相似的地方,压低声音问未茗:“这是……”
“赵琛的父亲,赵海?”未茗也显得很是吃惊:“这,怎么回事?我记得……赵海早就去世了啊!我小时候还参加过他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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