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过了来,也叹:“外祖。”因又在贾母身边坐下。
贾母看着黛玉,喃喃道:“玉儿。想你也知道宫里的事了。这府里恐凶多吉少了。”
黛玉就安慰:“外祖身体将养好了。才是最紧要的。”
贾母就叹:“府里不好,我的身子也不会好。”
黛玉就道:“外祖要我做什么?但请外祖直言。”
贾母就道:“府里的情况,你都看见了。只要皇上一道圣旨下来,府里就散了!抄家的抄家,坐牢了坐牢。走的走,卖的卖。所以——外祖求你,即刻进宫一趟,替我去求一求太后。想太后看在我的情面上,会酌情去找皇上,减些府里的罪过。”
黛玉听了,就叹:“外祖,依我说,一动不如一静。虽说,山雨欲来风满楼,可到底皇上并无一点动作。若抢先安排了,恐皇上知道了,更憎恶府里。”
贾母听了,想了一想,就叹:“你说得固然不错。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我已然不能等了!”想想,又支撑道:“若你不得进宫,太后亦不见你。你且去找北静王。他就是府里最后的一根稻草了!”
黛玉就叹:“好吧!我这就进宫,求见太后。”
王夫人听了,便对黛玉道:“大姑娘,你来了府里这几年,我这个做舅母的,若待你有不周之处,你也别往心里去,到底我的心是不坏的!”
黛玉听了,心里便叹了一叹,也不管王夫人这话真假,对她就道:“二舅母放心,我知道你心里在忧什么!”
王夫人听了,看着黛玉,因又想说什么,但到底还是住了口。只因说多了,会让黛玉觉得言不由衷。
元妃突然被贬,府里即遭大难。王夫人在震惊恐惧之后,忽然意识到:从前憎恶的黛玉,现在竟已是大厦将倾时的唯一支柱。她不甘,不愿,心里对她不知有多气怨,但现在只能哀求与她了。
贾母在后听了,就叹:“玉儿。进宫也不急于一时。且等明日吧。”因又将手里积攒的梯己,都拿了出来。邢夫人一份,王夫人一份,东府的尤氏一份。
黛玉见了,知道外祖已在做后事的安排了。心里更是悲戚黯然。
贾母对黛玉道:“玉儿。你从扬州带来的银票,你且好生保管好。若府里果有祸,你且先搬到府外住。究竟,你不是府里的直系亲眷。”
黛玉听了,只能道了声:“是。”
贾母又道:“好了。你先进园子去。园子里的其他姐妹并宝玉,我都要一一与她们吩咐。”
贾府上下一时都在府里前途担忧。唯独蘅芜苑的宝钗母女,却是在做另番打算。
那薛姨妈将薛蝌叫了回来,母子三人坐在房中叙话。
那薛姨妈就叹:“咱们从老家到了这里,本是想投靠这府里的。哪里知道这府里已然就不保了呢!”
薛蟠喝了口茶,说道:“那也没什么。好歹咱们是亲戚,自是要同甘苦共患难的。”
薛姨妈听了,就啐了一口薛蟠,说道:“依你这样想,咱们岂不是要给他们赔命?”
薛蟠听了,就不耐烦了,因问:“那妈妈是怎么想的?”想想又看了看宝钗,说道:“妹妹呢?之前你睡里梦里不都想着登上这府里宝二奶奶的宝座的么?莫非你现在心意改了么?”
宝钗听了,只是低了头,沉吟不语。
薛姨妈就叹:“我的儿。你若要与那府里共患难,我也不拦着你。但只怕以后你要过苦日子!你要是捱得苦,又或是以后也不怕坐牢,那你就当什么话都没说。”
薛姨妈本就精通人情世故,当初投靠同父异母的姐姐,自然是为贾府的势。如今贾府摇摇欲坠,她看出前途渺茫,当然要另作他想。
宝钗就道:“如贾府真日暮西山了,我当然不能与它陪葬。只是,若这次贾府又化险为夷了,咱们已预先露了心机,到时岂不是没脸?”
薛姨妈听了,心里一动,不禁笑道:“我的儿。这天下的事想也难两全。娘娘都被贬了,你以后也做不成国舅夫人了,我看就将这保两头的心思收了吧!”
宝钗就道:“这些,咱们心里先放着。一旦觉得这府里真倒了霉了,咱们就
搬出去!”
那薛蟠听了,就道:“好歹是至亲。况那府里待咱们也不错。这样,未免太薄情了些吧!”
薛姨妈听了,就道:“你懂什么?咱们薛家就你一根独苗,若将你牵连进去了,我可还指望谁?”
薛蟠就道:“不想娘娘果然被贬。事情的确有些突然。想那贾府里的人,已然乱作一团了吧?”
薛姨妈就道:“那府里老爷都还没回来。想若要有事,兴许在任上就会被羁押了!”
宝钗就叹:“那府里虽表面看着和气,但私底下是一样地勾心斗角。若真散了,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想她们都自顾不暇的。”
薛姨妈就叹:“我的儿。正是如此。咱们还是等着听消息吧。若真不好了,立时就搬出去。”
薛蟠听了,皱了皱眉说道:“恐咱们也难逃干系。”
薛姨妈听了,就冷笑道:“与我们有何干系?这府里的的肮脏事也不少。我们都不知道,如何替他们担?”
薛蟠听了,想了一想,如实说道:“虽如此说,想我也和那珍大哥琏二哥做了一些事。”
那薛姨妈听了,惊恐道:“你都做了什么?”
薛蟠听了,就无可奈何地说道:“左不过是那些事。”
薛姨妈就问:“到底是什么事?”
薛蟠听了,就讪讪笑道:“我说的什么,妈妈该知道。”
那薛姨妈一听,眉头皱了一皱,也就不问了。因又对薛蟠道:“纵然如此,你以后需警醒些。到底,今时不同往日了。”
宝钗就道:“哥哥。都要说亲事了,莫如你还是稳重一些的好。我看那东府的珍大爷,近来行事的确不大稳妥。”
薛姨妈就道:“好了。今日咱娘三个既在一处,不如就一起用饭。”
那薛蟠就道:“莫如让香菱也进来,与我们一桌子吃饭。”
薛姨妈就道:“她不过你的侍妾,又不算咱们的家人!你也未免太抬举她了!一时我不满意了,或咱家有什么变动了,将她卖了,也是无可不无可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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