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着头，痛苦万分的低吟，“不是这样，我没想让他死，他若死了，又如何能赎清这千年的罪孽？”

寒音音阴冷的眯起眸子，若非不是沈星辰方才交代，他早就斩杀了他，何至于等到现在。

“快滚，我不想他醒来后再看到你！

在南雪国，我不杀你，他将你留于此地，自有缘由，可出了这，我见你一次，杀你一次！”

面对众人虎视眈眈，他不舍得看了沉睡的沈星辰一眼，最终快步离去。

“前辈，后山有一处灵潭，有疗伤治病功效，您看……”祁凉辰紧张的上前，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料。

早知如此，他不该来趟这趟浑水。

“不必，让康仁过来。”

“什么？”

祁凉辰愕然，刘长老闭关多年从不见人即便是长老，也未必能请得动。

“快去！

就说我说的，他若不来便走着瞧。”

他不耐烦地呵斥一声，他打了个机灵，哪还敢怠慢，立马就去禀告了。

回到当初的圣殿，寒音音心头五味杂陈，纵有千丝万絮，此时也只化成了一句悲凉的叹息。

不多时，一个憨胖的老者赶来，还未进门，便激动的叫道，“乖乖，真的是你？

！千年不见，我还以为你真打算老死在那聚灵塔内了。”

老者一出现，寒音音收起了愁容，冲他笑了笑。

“老家伙，好久不见，近来安好？”

康仁笑出了双下巴，脸上的肥肉直颤，“不好，一日不见君，思之若狂，没有你，我哪能好，这次回来就别走了，南雪国需要你。”

他垂下头去，悲痛的笑了笑。

“也只有你如此想，我当年所做之事罄竹难书，你不必替我为难，该走该留，我不强求，今日出现也是情非得已。”

那老头却不喜听这话，瞪了他一眼，“少来，南雪国上下一心从不记仇，当年你也是年少无知，总归没犯太大的错，否则，只怕这圣殿早就不复存在了。

”他冷不丁的说出了这话，却让他感到了一丝意外。

“什么意思？”

意识到说漏嘴，老头赶紧别开了头去。

“瞧我，这年纪大了，脑子也不灵光，与你说这个干什么，你就当什么都没听到，不是说有人受伤了吗？

带我去看看。”

寒音音阴沉着脸，站在他跟前，看他演戏。

他自说自话许久，最终还是弱了气势。

“乖乖，你可别这么看我，有话直说。”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康仁凑近他，胡疑的打量了他一眼，随后问道，“你真不记得了？

出了那事之后，我再聚灵塔中沉睡了百年之久，许多事都记不得了。”

“不可能！”

康仁低估了一身，“以你的实力，谁能如此？”

说到一半，他惊呼一声，赶忙捂住了嘴。

“莫非是有了突破口？

“寒音音更进一步，“是擎天对不对？

他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南雪国不是早就覆灭了吗？

又为何还会出现？

老头子，你瞒着我！”

他眉头一皱，似乎有些生气。

他则立马解释道，“哪有？

我只是真没想到你会不知，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你去南雪国问一圈，大家都是知道的。”

“那你还不说？”

他急躁地瞪了他一眼，他长叹一声，目光悠远，娓娓道来。

“那时，神魔交战在即，你毅然决然的站在擎天一边，还因此跟南雪国断了关系，以为这样就可以护住南雪国，可却不知南雪国子民上下一心，同生共死，即便知道是死路一条，我们也没气馁，毅然追随于你，在你被灭神法阵重伤时，是南雪国的子民救了你。”

“怎么会这样？”

他面色一白，震惊的看向他。

“为什么？

后来他们说南雪国覆灭了，一息无存，我曾去找过你们，想以死谢罪，可是却并没查到你们的踪迹……”他沮丧的垂下了头，事情的脉络开始清晰，一切逐渐明了。

当年并未发生惨绝人寰之事，可后来南雪国怎会消匿于天地间？

似乎察觉到他所想，他低沉的叹息了声。

“你可知南雪国曾是可以与女娲后裔相抵抗的？”

“怎么可能？”

即便他已做了准备，在听到这话时，还是吃了一惊。

女娲后裔是可以开启后古界神之传承的关键所在，而他们南雪国，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小国，与女娲相抗衡，他根本不敢想。

“推演天命，谋算天机，才是我们的立身根本，即便是扶桑上神，也有不解之时，那时他便会来找我们，以你的圣女之尊本是最好的人选，可你……”他不愿再提及伤心事，便自动略过了。

“不提也罢！

当年本就是场意外，你回来便好，诸位长老也一直在等你回归，他们从未抛弃过你。”

到此时，他已眼眶通红，手指隐隐发抖，不敢相信。

“老头子，我错了，当年是我一意孤行，差点赔上整个南雪国，是我对不住他们！”

他痛声哭泣，此时他再没了往日嚣张冷傲的气焰，在康仁面前，他只是个犯了错甘愿受罚的孩子，一如千年前，他们也是这样。

圣女之命格，天生异于常人，克夫，克父母，克朋友，一生孤苦伶仃无所依，凭一己之力，护万民安危。

人们可以敬仰他，爱戴他，可唯独不会亲近他。

这便是命之诅咒，无可挽回，无可改变，只能接受，但康仁不同，他自小抚育他长大，传授知识护他周全，即便后来他叛逆，他也没想过放弃他，甚至甘愿代他受过承受南雪国子民的怒火。

也正因如此，在那场浩劫中，他耗损千年修为，才终于护下了南雪国。

可也因此，他再不可能冲击半神之巅，成为上神。

天灾地劫，以他现在这具残缺病体早就承受不住。

他自然知晓，却从未怪过任何人。

养不教，父之过，寒音音是他的孩子，他犯错，他必然也要跟着承担。

“你是个聪慧的孩子，别的我不多说，我想你应该能够感受得到南雪国发生了危机，时刻有亡国的危险，你若不愿，可尽早离去，不受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