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是关于乌苏里江怪物的。

这个故事，源自老毕师父当年在赫哲族做客时，听老人讲的一则故事。

赫哲族是中国著名的渔猎民族，他们信萨满，拜火，拜山，也拜日月星辰，平时驾着桦皮船在河上捕鱼，背着猎枪在山里打猎，非常超脱。

他们请客人吃的最尊贵的食物，并不是大马哈鱼，而是鳇鱼。鳇鱼被称为鱼中之皇，能长到上千斤、四五米长，力气极大，可以掀翻渔船、搏杀水牛，非常厉害。

在古代，这是帝王专享的贡鱼，民间不准私自捕捞，更不能吃。渔民捕捉到鳇鱼后，需要在衙门命名登记，然后用特制的桃木车送到京城，给皇帝在大年初一祭祀用。

赫哲族有一片祖地，叫作红崖子，在乌苏里江深处，又靠着原始森林，人迹罕至，水深浪大，这里就出鳇鱼。

每年秋天，他们捕捉到鳇鱼，就在这里开鳇鱼宴，老毕师父都要千里迢迢赶过去。鳇鱼宴由一条上千斤的鳇鱼做成，不光鳇鱼肉，还包括鳇鱼唇、鳇鱼筋、鳇鱼翅、鳇鱼皮、鳇鱼腹，这才是赫哲族最尊贵的食物，被称为皇帝都享受不到的至尊盛宴。

在当年，老毕师父在那边做客时，听到了一个关于红崖子的怪事。

红崖子那边非常荒蛮，平时根本没人过去，直到去了一个地质勘探队。

东北这边多矿，尤其多金矿，像漠河著名的胭脂沟，是出金子的地方，专供慈禧老佛爷买胭脂用，所以叫胭脂沟。因此这个勘探队来，大家也没当成一回事，随他们在河滩上扎帐篷，在山上架设备，整天敲敲打打的。

那一年，当地发生了几十年不遇的大旱，好多支流都断流了，大片大片的河滩**出来，搁浅的鱼儿翻着白肚皮乱蹦。赫哲族人就请了萨满巫师求雨。巫师做了法坛，又让人打死了一只啄木鸟，把鸟嘴朝上打开，挂在树上，这是求雨的一种巫术。

一般来说，这啄木鸟只要挂在树上，没几天，天上就会下雨了。但是那一次，他们把啄木鸟挂上去几天，啄木鸟都被晒成了干尸，也没有下来一滴雨。

旁边的勘探队正在江边考察，看到他们求雨，一个队员就出了个主意。

这个人姓张，平时最喜欢在河滩上烤乌龟吃。他将乌龟绑在了一块石板上，石板上放了一碟洒了盐巴和辣椒末的酱油，石头下架了一堆火，用小火慢慢烤。乌龟受不了热，就会喝酱油降温，火越来越大，酱油也慢慢被它喝干了，浸到了肉里。

那乌龟壳密封性很好，像个高压锅，烤了一阵后，里面咕嘟咕嘟响，像是开锅了。只听嘣一声响，乌龟壳炸裂了，露出肉来，那人就掰开乌龟壳吃肉。

所以大家都很讨厌他，觉得这个人太残忍。

这个人偏要凑过去说，要想求雨，用啄木鸟不行，得拜龙王爷。这里既然不下雨，说明龙王爷藏在了水潭深处，要把它请出来才行。

这龙王怎么请？他说，首先要拜神龙，取一匹十几米长的红绸子挂在树上，再杀几只大红公鸡，将鸡血洒在江边，然后弄一桶牛尿浇在江中，这是给龙王上的贡品，给它请出来。

如果还不出来，就要找一块虎骨，用一根牛毛绳拴住，扔在水潭深处。那龙虎本是冤家，龙一看到虎骨，就会一口吞下去。它接受了村民的供奉后，使劲打一个喷嚏，那天上就会下起雨来。

老毕师父说，这人说的方法看似荒谬，不过还真是古书中记载过的求雨法。他师父说，这方子出自《尚书故实》，云：“南中旱，即以长绳系虎头骨，投有龙处。入水，即数人牵制不定。俄顷，云起潭中，雨亦随降。”

大家没办法，就姑且用他的法子试一试，绑好了红绸，杀了红公鸡，浇了牛尿，又有人回家取了一块虎骨，牢牢绑在了一根牛毛绳上。那牛毛绳做的绳子最结实，又浸了江水，连一头大象也拴得住。

大家把牛毛绳一头绑在一棵临江的老树上，让人划了桦皮船，将虎骨远远地沉到了江心。那虎骨扔进去后，大家等到下午，那牛毛绳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大伙也就散了，想着牛毛绳反正绑在了老树上，即便有龙也拉不走。

这个姓张的工程师当时也没当一回事，吃完烤乌龟后，拍拍屁股就回营地了，这时候见勘探队的人在吃饭，就把这件事情当成笑话说了。

结果他刚说完，一个人就站了起来，说声：“不好！”大家一愣，抬头看去，发现说话的是个拄着一根铁棒的老头。那老头是当地有名的风水先生，对这片大山极熟，而且风水和矿藏也有些神秘联系，所以勘探队请他做顾问，指点指点。

大家听他叫了一声“不好”，赶紧问他是怎么回事，就听他慢慢说了一番话。

他说，你们是不晓得，咱们这座大山里出大长虫，就是蛇，那大长虫嘛，小的筷子般粗细，大的有水缸粗，算是这山中修行的灵物。

这蛇在深山里修炼久了吧，那头上就会长出来红通通的犄角，就要变成蛟了。等那蛟熬过了天雷，跨过龙门，就要变成龙了！

你们这几天也在山里转悠了，是不是看到山里经常会出现一条大裂缝？那些裂缝底下就是这些蛟的窝，等到它修炼好了，就要从山里钻出来了。

这大蛟好杀，在它潜心修炼时千万不能打扰它。你往那江水里吊了一根虎骨，那龙虎本是死敌，它闻到虎骨味，一定会从水下蹿出来，几百年的修行就废了，怕它会恼羞成怒吃人！

那风水先生说得半真半假，几个人也是将信将疑。

风水先生却起身催大家，赶紧把虎骨拽出来，再给那蛟献上“三牲”做祭礼，说不定还有救。

几个人听他这样说，也直奔江边去，结果还没到江边，就见那江边的歪脖子柳树弯成了一张弓，那水下有东西咬住了虎骨，力量之大，连百年老树都给拉弯了。

那风水先生见了，大吃一惊，赶紧跑过去一看，只见那江水平静如常，只是那牛毛绳一直嗖嗖往水下蹿，拽得老树几乎栽进水里。

勘探队的几个人也是面面相觑，那江下究竟藏着什么怪物，连这一棵老树都要给拉倒了？

队长轻轻咳嗽了一下，小声问风水先生怎么办？风水先生紧紧皱着眉头，死死盯住江心，说让人多找一些棉花破布，在马尿牛尿中浸泡了，扔在江水中。那蛟喜欢马尿牛尿，看看它闻到这些味道，能不能松开嘴，只要它松开嘴，就赶紧把虎骨拽出来。

几个人分头行事，有的回去找破布，有的赶紧去通知村里人。

那虎骨钓到蛟龙的消息一传开，整个村子都炸开了，大家又害怕，又有些兴奋：这钓鱼、钓鳖都听说过，有谁听说过钓龙的？

大家纷纷响应号召，将那棉袄破开，直奔牲口圈浸马尿，不多时就弄了不少湿淋淋的棉布，按照风水先生的吩咐，抛在了指定的江水中，远远地站在后面看。

这时，就看见那江中突然泛起了一个巨浪，浪花劈头打过来，打得众人一阵惊叫，纷纷往山上跑去，被那风水先生喝住，说：“那蛟松嘴了！”

队长往树上一看，就看见那牛毛绳果然渐渐松了下来，那棵老树也渐渐恢复了原样。风水先生让人赶紧解下来那绳子，那绳子虽然解开了，但是拉起来还是沉甸甸的，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拖住了一样，怎么也拉不动。

风水先生就让人拿来一个羊皮筏子，将牛毛绳一头牢牢拴在了羊皮筏子上，将羊皮筏子扔到了水中，就看见那羊皮筏子竟然在水中缓缓游动起来，就像是水下有什么拉着它。

大家的心又都揪住了，难道说拉着羊皮筏子的，竟是水下的蛟龙？

风水先生并不说话，只是拿着罗盘跟着那只羊皮筏子走，勘探队跟在风水先生身后，众人也远远跟着他们。风水先生看着罗盘，额头上的眉头越来越紧，嘴里也喃喃说着些什么，不停说着：“不可能！不可能！”

大家见风水先生有点魔怔了，也不敢说什么。

风水先生在那不断重复：“它不是蛟，它不是蛟！”大家听不太懂他的话，想着不是蛟，那就是水怪大鱼呗，关于各种水怪大鱼的说法多了去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但是大家怕风水先生会出什么事，只好紧紧跟在他身后。

走了差不多有三五里地远，在那江水中有一处孤岛，羊皮筏子就停在那个小岛处不动了。

这处孤岛应该是江水从上游带来的泥沙沉淀而成，周围有几处大水汇聚到这里来，岛上密密麻麻生长着灌木。

不过仔细看看，也觉得这个小岛有古怪。这样一块绿洲，又处于几条大水的交汇处，小鱼小虾极多，理当会成为各种水鸟和小兽的乐土，但是那个小岛上却看不到任何活物，连一只水鸟也看不到，这个是极不正常的。

大家都紧张起来了，那个羊皮筏子怎么到了这里，莫非小岛下真藏了一个怪物？

风水先生让人划着桦皮船，去了小岛处，又往水里扔了只鸭子。结果那鸭子刚落到水上，就开始拼命拍打着翅膀往岸边逃，仿佛水中有什么东西要吃它。

风水先生让人把鸭子的翅膀和脚绑上，再次投到小岛周围的水里，那只鸭子拼命挪动身体，焦急地沉到水中，又钻出来，急得嘎嘎叫。

风水先生点了点头，说道：“看来传说果然不错，它果真不伤人畜。”便让人把他送到岛上去。

大家见他要去岛上，纷纷劝他别去，怕蛟龙吃人。风水先生却告诉大家，水下确实藏了个怪物，却是一个瑞兽，连水中的鸭子都不会伤害，所以人更不用担心了。

听他这样一说，大家也就放了心，也想跟着风水先生去见识见识，几个人都跟着他上了小岛。

那小岛上灌木丛生，周围有一股浓烈的腥味，像堆了好多臭鱼烂虾。岛上灌木很高，又多又杂，但是在小岛的西北方向，却有一大块地方光秃秃的，一根草都没有。

大家走近看看，发现这里不仅没一根草，连泥土都是一种干燥的发红泥土，看着非常怪异。要知道，这里可是北大荒典型的黑土地，这里的红土，一定是有人从其他地方运过来的，泥土里混合了朱砂，在铁锅中翻炒过几次，才会寸草不生。这是什么人大费周折将泥土运到这里呢？

风水先生也皱紧了眉头，仔细看着罗盘，然后用拐杖敲打着那块红色泥土，就听见那地下砰砰有声，这泥土下竟然是空心的。

风水先生喃喃说了句“头北脚南，瓦罐定坟”，难道这下面是一个聚风盆？他用拐杖圈了一个地方，让人往下挖，只挖三尺深就行，又嘱咐大家挖的时候要注意，要是碰到什么东西，就赶紧停下来。

大家没什么工具，就顺手折了几根树枝掘起来，好在河滩上泥土松软，没多久就挖了三尺深，树枝触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风水先生扒开泥土，就看了一眼，惊道：“怎么有那么多坟？！”大家向里面看去，那地下果然埋了一个个古怪的树皮棺材，薄薄的树皮包着一件件腐烂了一半的衣服。

风水先生用拐棍扒开衣服，却发现衣服下面并没有尸体，只有一小截黑色的骨头。

众人脸色一下子变了，倒吸了一口冷气，连连倒退几步，那些尸体竟然变成了一截截黑煞！在东北的民间传说中，含恨死去的人，尸骨就化成一截黑骨，那就是很邪门的黑煞，是一种极其可怕的东西。

风水先生脸色也变了，从怀里抽出一叠黄纸，黄纸上用朱砂画着一道道符咒，迎风一扔，那黄纸就烧着了。

风水先生也觉得有些不对，这小岛下埋了那么多煞骨，已经成了一个极凶的煞地，那水下之物不会感觉不到这些煞气，为何还要待在这里呢？

他疑惑地抬头看看，天空中已经聚拢了一些黑雾，雾气沉沉，虽是正午，却像是黄昏了。

他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这些黑煞被人用白桦皮包裹着，又用镇尸罐压住，这时候见了天光，怨气冲天，怕用不了多久，那怨气就会化成乌云遮住天光。

说话间，那晴朗朗的白日迅速转黑，待那白日彻底转黑，整个天空变得墨汁一般，非常可怕。

老风水师这时候朝大家拱一拱手，说：“各位，这里被人设计了一个邪术法阵，一旦这阵法被开启，我们恐怕谁都活不了了。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在天没完全黑之前，将煞骨‘起’出来，不然就都走不了了。”

大家听他这么一说，一个个玩儿命般干起来。挖开厚土层，大家才发现，那块红色土地中，密密麻麻全是一块块的黑炭，摞了足足上百具白桦皮棺材。

更邪门的是，在每一个棺材的东面位置，都摆了一个陶瓷瓦罐，瓦罐被打破后，大家发现里面装着一些黑乎乎的东西。

风水先生越看越心惊，忍不住说声：“造孽！”让人将墓穴里的白桦皮棺木收集在一起，连着那瓦罐一起架上火，撒上朱砂，一把火给烧掉。

那白桦皮在地下埋得久了，好多都潮湿腐烂了，好不容易才烧起来，一阵阵黑烟冒出，直冲云霄，那味道就像是臭鱼腐肉一般。大家都掩上了口鼻，仿佛听见黑雾中传来了一阵鬼哭狼嚎声，听得人人变色。

待那白桦皮棺木烧尽了，只剩下烧得通红的瓦罐，风水先生又让人用大树叶兜了些江水，泼在那瓦罐上。那瓦罐经江水一激，纷纷碎裂了。

风水先生点点头，在那东南地圈了一块八卦形状，让人按照八卦形状挖一个九尺深的深坑，在那深坑中铺上三尺厚的朱砂，然后亲自将那些黑骨给“起”了出来。

按照古训，“起”黑骨不能见五行之物，“金木水火土”都不能沾。风水先生脱下了自己的道袍，跪在地上，将那黑骨一个个捧到了袍子里。

那黑骨冰冷刺骨，仿佛将他全身的热量都吸走了，待黑骨全部“起”完，仔细裹在袍子里，风水先生双手已经变成了黑色，一股股黑气在他手臂上游动，一直往身上蹿。

他将几根银针插在指头肚上，银针一拔出来，针头都变成了黝黑色，从指肚里喷出来一股黑水，黑水腥臭无比，溅在泥土上，嘶嘶作响。

风水先生知道自己时候不多了，抱着那一袍黑骨，颤巍巍走过去，将黑骨端端正正地放在朱砂中间，又小心地用朱砂填满了八卦洞。

最后，他让大家在河边捡了一堆青色石头，排列成一组龙形，牢牢压在洞口上。这在风水上有讲究，唤作“青龙镇尸”，是用这江水的龙气镇压住尸体。

做完了这一切，他手上的黑气早已漫过了手臂，半个身子都僵硬了。他知道自己已是强弩之末，最后强撑着身子坐下，正色告诉大家，那黑骨的煞气已经化解了，让人千万不要再来这个岛，这个岛下一定还有更加古怪的东西。

现在，他已经被尸毒侵身，马上就要死了。等他死后，尸体千万不要抬回去，要就地火化，骨灰就撒在这漫漫江水之中吧。

大伙一听，无不面容耸动，这风水先生劳苦一生，为了全村人死，竟然死后还不能善终，还要受挫骨扬灰之苦，连个衣冠冢都留不下。

那风水先生却笑了，说他一生淡泊，无欲无求，最后能见得真龙一面，守在龙穴处，此生已了，再无他愿了。

说完，风水先生疲惫至极，就要慢慢闭上眼睛，这时候水下突然一阵翻腾，那只羊皮筏子一下子被抛上了岸。

那风水先生见到羊皮筏子，眼前一亮，忙让人试着拉那根牛毛绳。大家拉了一会儿，感觉有点不对劲，这牛皮绳下好像还连着什么东西，那东西不沉，开始能拉动，后来就不行了。

拉到最后，发现那牛毛绳下光秃秃的，虎骨竟然不见了，原本拴着虎骨的地方竟然拴了一截胳膊粗细的铁链。

没想到，这根牛毛绳下竟然还有一截铁链，那铁链一直朝下延伸着，不知道还有多长。这条铁链又是怎么回事？

这时，天越来越阴，黑压压的天越压越低，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黑雾渗透了，周围全是黏稠冰冷的黑雾，看人都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天上开始出现了轰隆隆的雷声。

雷声轰隆，江水翻腾得更厉害，整个湖面像个烧开了水的锅，咕嘟咕嘟往外冒着成串的大水泡，远处的大鱼像疯了一般，疯狂往水面上跳，像是世界末日了一般。

风水先生本来大限已至，这时候心中一片澄净，漠然对待这一切。突然，他想起了关于乌苏里江古老的传说，身上突然打了一个寒战，发疯一般冲到了洞口处，扑倒在地上，用手拼命刨土，大声喊着：“我们都被算计了！没想到传说竟然是真的！你们快跑，快跑，再也不要回来了！”

大家见风水先生突然疯了一般号叫起来，一个个肝胆俱裂，不知道该做什么。

这时，就见那根铁链猛然绷紧了，整个小岛都在摇晃，像是底下有什么巨大的东西要出来了。

风水先生死死抓住铁链，铁链哗啦哗啦响着，持续朝着水下走，风水先生被拉入水中，再也看不见了。

江水中狂风大作，大浪滔天，紧接着天上一个炸雷就朝着铁链处狠狠轰了下来，整个小岛像是被雷电包围了。电火之间，水下有什么怪物疯狂吼叫着，地动山摇，仿佛要冲出来。

大家再也受不了了，一个个号叫着扑到水中，拼命朝着岸边游过去，有人淹死在了江中，也有人挣扎着回去了。

也是在那一天，天降暴雨，愤怒的江水嘶叫着淹了上来，整个红崖子轰然塌陷到了河里，再也没有留下任何踪迹。

老毕师父听说了这件事后，专门去现场考查了一下，回来后默默无语，只是连连叹息。

后来，他说了一句话。

但是这句话，老毕没敢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