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升的儿子赶紧过去陪着上香、磕头。
他爷爷也是七十的人了,一趟趟这么跪了又起的受不住。
就在门口和宸叔一起待客就好。
门口有四叔和六叔家的孙子在负责给来客见礼。
也是要单膝着地的,四家的人都用上了。
所以出去报了信回来,傅氏的儿子就立即进灵堂来了。
来一个人烧香、下跪,他就得陪着。
几乎每个进来烧香的人都会看看傅升,眼神复杂。他实在有些无地自容。
但他爷爷不准他披麻戴孝,他连过去陪人上柱香和磕头的资格都没有。
甚至之前领青纱,管这事的人也是问过秦歌才给了他一个。不然青纱都不会给他!
整个傅家族里的人都受了傅董的恩,面对恩将仇报险些害得他绝了男嗣的傅升,他们都没有好脸。
这会儿差不多去了一半的人吃饭。
秦歌看看傅升,“来者是客,你也请去吃饭吧。”
傅升点点头。
他儿子也被安排在第二拨,他对秦歌道:“婶婶,多谢你们宽宏大量。”
秦歌摇摇头,“今晚你得从头守到尾,下午两点到五点半你去睡一下。”
其他人能轮班,但这小子肯定是通宵了。
等到都吃过了,村长带了道士到傅董和五叔跟前来。
下葬的日子、时辰这些已经择定了。
就明晚开路后送上山,后天祠堂里请客。
人家是专业人士,他们自然没什么意见。
傅老太太看看秦歌,意思让她把她公爹劝回屋休息。
小琅姐弟三个刚叫过他,没叫得动。
秦歌过去在傅董耳边轻声道:“爸,人家五叔才是孝子。”
她和傅宸是因为傅升没资格、米露离婚走了,这才不得已顶上的。
但有五叔在呢,她公爹就没必要一直在这儿了。
傅董楞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他一直在这儿杵着,来烧香的亲朋都会先来同他说话。
就连政府的人来了也是如此。的确是把人家老五的位置都抢了。
他跟着
傅老太太回正房去了。
秦歌让把三个孩子送过去,要午睡也在正房睡好了。
有小孩子闹着,她公爹的心情应该能好一些。
今天都是来烧香的,亲近的譬如表叔一家就留下来帮忙。
关系远一些的烧过香就回去了。
回头把亡人送上山,再按照登记的送礼金的单子打电话通知人来吃酒就是了。
所以当晚留宿的人不多。
而且也不用秦歌安排,自己就到相熟的人家去借宿了。
傅升今天其实从头到尾都在,只是一直是作为边缘人。
吃饭的时候,村长安排各人坐的席位,直接就把他安排到客人那边去了。
这些长辈也是丝毫不怕他的。你在外头是再大的老板又怎样?
这晚上嘛,秦歌也没管他。
晚上守灵,五叔和四叔、六叔守了第一个小时。
傅宸和傅珩也都去守了一个小时,算是替傅董了愿。
然后各房的孙辈、曾孙辈也都出了人去守着,每两个人轮一个小时。
算是给傅升的儿子作伴。
秦歌让人把西厢的空调开上了,让他们舅甥晚上回来就在那里睡。
不要过来吵醒她们。
第二天按部就班,吃早饭的时候傅珩告诉秦歌,“傅升昨晚也守了一夜,只是进不去灵堂,就缩在外头。啧啧,看着跟丧家之犬似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秦歌道:“三叔公、爸爸他们很看重家族,他应该也受了影响。对这样的人来说,被家族除名还是挺大一件事的。明晚开路同样没有他的跪席,道士的祝祷文上也不会出现他的名字。估计他现在心头真的是有些丧家之犬的感受了:人生没有了归处!以后祖坟也不会有他的位置。现在的人可能不太讲究这个,但是自己不想埋进祖坟和直接被开除了资格,还是有区别的。他也是快五十了吧?”
“嗯。”
话音没落,他们已经看到傅升了。他也去拿了馒头、端了清粥小菜。
不过这把年纪了守一夜,那人可是一下子就憔悴了。
昨天陆小英等人也来上了香,这个傅家倒是没有将人拒之门外。
秦
歌道:“走,吃饭。一会儿还有得忙呢!”
吃完饭往回走的时候,小琅告诉秦歌,“昨天奶奶问爷爷以后是不是也要这么办?还说到时候就让爸爸和你给他张罗。爷爷说挺好的!”
秦歌知道她婆婆一直是个不讳言生死的人。
在她所接受的文化里,死亡的含义可能有些微差别。回归天父的怀抱嘛!
估计她不想要这样的中式葬礼,她要在教堂里办。
那她以后要葬到傅家的祖坟山上么?
她要是葬回美国去了,祭扫还真有点麻烦呢。
想到这里,秦歌看看昨晚赶到的康康。
他是和妈妈一起来的,妹妹放到外婆那里了。
还是你小子想得深远,埋远了真的麻烦。
而且,都葬在一座山上,每年清明就走一处多省事啊。
第二天晚上开路,各房都去跪了一阵,连傅董都让傅宸扶着他去磕了头。
能坚持到天亮的就是各房青壮男丁了。
傅升依然是和昨天一样窝在外头。
五婶看得很心疼,“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
“妈,你在说什么啊?是爷爷不准我进去。这一次爷爷的大事,我们是欠了长房一份大人情的。”
尤其是傅宸和秦歌还不计前嫌的帮着张罗。
甚至来了这么多人,里头也有长房的面子。
如果他来张罗,搞不好很多人就不来了。要是让爷爷走得冷冷清清的,他罪过就大了。
天黑之后,秦歌带着三个孩子回房睡觉,让傅宸记得早点送老爷子回去。
不然,三叔公的大事一了,公爹就病倒可就坏了。
然后第二天早上五点多,卢芳把她们都叫起来。
法事做完了,赶紧吃了早饭要准备送三叔公上山了。
祖坟山就在老宅后头不远处,所以八点不到,一切就都结束了。
这时辰也是看过的。
然后中午和晚上请客,傅升的儿女负责拿著名单一家、一家的打电话通知。
等晚上吃过,六婶领着人在祠堂收拾。
秦歌和傅宸叫上三房的人就回去开会了。
这两天
里里外外的支出都是先从秦歌这里拿的。
礼金收在那里没有动。
现在她把账单拿了出来,递给了五叔,“五叔您过目一下。”
她懒得搭理五婶。明明她和傅宸是冲着三叔公才帮忙的,在她那里还费力不讨好。
五叔道谢接过,翻到最后看了下总数,然后直接转账给秦歌。
“阿宸、小歌还有阿珩,这两天真是辛苦你们了。不是你们帮忙,只靠我们这老的、小的还真是没办法这么体面的把我爸发送好。”
傅宸道:“三叔公是令人尊敬的长辈,我们出力是应该的。这两天大家都不轻松。尤其是大侄子,连着两个通宵。都早点回屋休息吧!”
傅升的儿子道:“叔,我还好。婶婶下午都有见缝插针的让我去休息。”
傅董道:“是啊,这就不用道谢了。太外道了!”
秦歌看看她婆婆,见她没动静只好自己开口道:“虽然三叔公不在了,大家也还是亲戚。以后照样常来、常往多走动才好。”
傅老太太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又该她说话。
昨天她问老头子,为什么秦歌这两天说话前总爱看她。
老头子哭笑不得的这么告诉她的。
她不习惯说这种场面话,有个儿媳妇当嘴替挺好的。
这本来就是场面话嘛!
不是三叔还在,傅升干了那样的事,他们长房不对三房下手就不错了。
至于以后,那肯定能不往来就不往来了啊。
五叔点头应了,但心头也清楚自家哪还有脸登门?
想到这里他也很恼傅升,让他在族里里外不是人。
傅升的姑姑更是恨得牙根都在痒痒。她也被连累了!
三房的人第二天一早就准备全部离开。傅升是上午给他爷爷送葬后就离开的。
四房的人倒是准备多留一天歇歇,丧事最累人了。
反正他们两家又没干什么对不住人的事。
正好是周末,秦歌一大家子也准备留在老家休息。
她妈和外婆上香和吃饭也来了,晚上就留宿这里。
结果当晚夜半时分傅宸和秦歌睡得正好,前两天累着了嘛。
手机就响了!
傅宸接起来,是他妈从正房打过来的。
“好,我马上来。”
秦歌睁开眼,“咱爸出状况了?”
“嗯,发烧了。”
秦歌也跟着起身过去。
正好听到傅老太太道:“要不是秦歌头天把你劝回了屋,我看你都不用等到现在了。多大年纪的人了,也不知道爱惜身体。”
秦歌小声问傅宸,“咱爸妈这文化差异,是怎么过了一辈子的?”
“我爸有传统的一面,也有西化的一面的。”
李医生看到他们便道:“不是太严重。我的意思暂时不吃药,先物理降温。”
傅宸点头,“好!”
既然有他当儿子的在,这事儿他也就没使唤护工。
平时也没什么机会伺候他老子嘛,天各一方的。
不过,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他打电话把西厢的傅珩也喊了起来。
就两人一起,开着空调用酒精帮老头子擦身体。
他俩直接把厚衣服脱了,赤膊上阵。
秦歌则劝婆婆去另一个房间休息。
“有他们舅甥在呢,您去歇着。您这两天也不轻松的。”
傅老太太道:“我没干什么啊,就今天上午跟着上山走了一趟。”
秦歌一滞道:“我是说操心。爸爸因为三叔公的离开心头不好过,您操心他啊!”
傅老太太点头,“那倒是。他吃睡不好,我能不操心么?”
秦歌把她安顿好,自己也回屋休息了。
公公病了,她当儿媳妇的肯定是来表示一下关心就好了。
如果是婆婆病了也差不多。有事情就让护工做,不然大家都不自在。
就好像她怀二胎的时候,她婆婆想起傅宸说她踢被子,跑来给她盖被子一样。
不过傅宸照顾他亲爸,那是亲爷俩自然没什么不自在的。
第二天得知傅董病了,三房的人就每好说要走的事了。
秦歌让六婶去村里买了半只羊回来炖羊肉汤。
中午大家吃了身上暖融融的挺舒服。
直到午后傅董的病情基本稳定了,不发烧了,三房的人才告辞离开。
四房的人也一道走了,多休息了半天他们觉得好多了。
老宅就只剩下傅家十口人还有秦歌的妈妈、外婆以及一干工作人员。
傅老太太对来探病的秦歌外婆道:“亲家老太太,还是您身体硬朗。”
这位比三叔公还大些月份,已经满了91周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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