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死的!强奸!”柳启芳抬起头怒嗔丈夫,“我咽不下这口气,那三个畜牲必须得死!”
“你指望这个学生?”袁子勋叹息道,“别指望了,我看算了,反正我们就是多余的。讲句不好听的,我们是私奔,死了家里人也不会知道。不知道才好,不用伤心了,我们就等于是人间蒸发。”
“懦夫,孬种,我真是看错人了……哎呦喂。”柳启芳听到丈夫这一番话气不大一处出,猛地站起身指着丈夫大骂,不料触碰到了伤口,疼得皱眉咧嘴。
“你没事吧?我看看伤!”袁子勋起身想看老婆的伤势。
“不用,别碰我。你就懦弱一辈子吧!”柳启芳双手扶着肚子,把头扭向一边,她对丈夫失望透了。她认为丈夫做的最男人的事就是主动自杀来陪她,主观上而言是有点自私自利。
“关键是……怎么帮他呀?”袁子勋又叹了口气,坐在刚刚老婆的位子上,低头瞧着地面。
“袁老板讲的对!”彭君从屋里走出来,袁子勋夫妻的对话他都听见了,也明白柳启芳冒险救他的原因了。“你们的确是无从下手,我不为难你们的,你们只要带我逃出去!”
“逃出去?”袁子勋诧异的看向刚走出来的彭君。“你讲具体点……”
“我现在是个没有灵魂的空壳,容易被鬼操控,你们护着我逃出''鬼市''就行了!”彭君走到袁子勋夫妻两人中间,之后扭头看向柳启芳,诚恳鞠了一躬道,“谢谢老板娘刚刚冒险相救,你救了我两次,我不会忘记的。只要我彭君能活着离开''鬼市'',我就会为你们一报雪仇!”
“就凭你?你都自身难保,还能帮我们复仇?”袁子勋挖苦彭君,他的顾虑不无道理。彭君是谁?没听讲过?有钱吗?有权嘛?都没有?那你复个屁的仇呀。
“我肯定我们的死都和一件谋杀案有关!就是前一阵子的肇事死亡的女司机薛静云!”彭君斩钉截铁讲着,他对自己的直觉判断非常肯定。
“你怎么知道?”柳启芳也非常疑惑地问彭君。“那些人的确是先害你的!”
“由于我见到薛静云了……”彭君看了看柳启芳,又扭头看了看袁子勋,“她死后成鬼了,我答应她要帮她复仇……因而,你们相信我,带我逃出去。我们目的是一样的。”
“事不宜迟,我把店门关上,一起吧?”柳启芳起身就收拾起了东西,“你要赶在天明之前。鸡叫三声,''鬼市''就闭市了,到时候再大能耐也出不去了。”
“老板娘,你不用去了,留在店里休息吧,袁先生送我就可以了。”彭君赶忙将站起来的柳启芳扶回板凳上,扭头眼神示意袁子勋,袁子勋赶忙直起身,随声附和着。
“也好,我去了也是挡搁你们,你们俩小心点!”柳启芳目送丈夫和彭君出门,沉沉地出了口气,拉下了店门。
彭君跟着袁子勋沿小道往回走,感觉自己像条鱼,沿着河流寻找大海。路上的确有许多恶鬼想打彭君的主意,若不是有袁子勋的帮忙,彭君还真是寸步难行。彭君有的是鬼市的''食道'',越往前走,那些区域鬼就越凶猛,袁子勋便商量着改道,两人就从分叉口改道,由''食''道改为了''行''道。彭君来的时候有的就是这条路,感觉相对安全一些。可是刚没走多远彭君就发现这条小道不大对劲,总感觉道路两边的鬼都在盯着自己看,每走一步都会感觉危险更深一层。再仔细打量这条小道,猛然间感到险象叠生,处处都是陷阱。
“袁老板,不对劲……好像不是这条小道,我们拐错了。”彭君慌张地拉了拉袁子勋的衣服,却发现袁子勋像没事一样在前面走着,头也不回。
“袁老板,你听见了吗……”彭君以为袁子勋耳背,没有听到,就稍微提高了音调,这一提高可把彭君吓了一跳。他的声音竟然出奇的响,左右一看才发现那些鬼都突然静了下来,只听到自己和袁子勋的脚步声。彭君吓得屏住呼吸,不再讲话,紧紧跟着袁子勋的步伐往前走着。路上依旧是静吓人,时不时传来诡异的娃娃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快了,快到了!彭君看到眼前的小道已经快到尽头了。数不尽的羊肠小道汇聚成一条大马路,正是自己来时的那条大马路,路中央是一个高大的岩石堆垒成的简易门,石头门的正上方用绿色荧光物书写着''鬼市''二字,下面又有三个小些的字,写的是''鬼门关''!看来正翻两面的字写的一样。那就是出口啦!
彭君激动不已,脚步也有些混乱,跟不上节奏,不时会踩到袁子勋的鞋后跟。依旧是静的出奇,彭君只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彭君正得意间,身后突然传来范婷雨的呼喊声,声音愈渐大了,由模糊变得清楚了。“彭君,救救我,不要自己走……”彭君心里大惊,难道范婷雨也遭遇了不测。
彭君的步伐有些慢了,走在前面的袁子勋闪电般伸出手反抓着彭君的手,步伐顿时快了起来,直直地朝''鬼门关''急步走去。
“彭君,我是范婷雨呀~你不喜欢我?你不要我了?你让我自己一个人在这个地方?!你扭过头看看我呀……”彭君身后的声音愈来愈响,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彭君犹豫了,不行呀,必须把她也带上,错不了,这声音肯定是范婷雨的,彭君顿时没了心智。
他一咬牙,刚想回头,走在前面的袁子勋突然发话了,声音比他刚才还方才的还要嘹亮。“不要回头,不要回头,那是鬼叫魂,千万不要回头!”袁子勋急切地叫着,他感到身后的彭君停住脚步了,大叫不妙。憋足一口气,一把将身后的彭君拽到自己身前,果然如此。
此时,彭君已经回过头,他的眼前是一颗血淋淋的脑袋瓜子,脑袋瓜子张着滴血的烂嘴正和疯狂地吸着彭君身体里仅存的阳气。袁子勋一不做二不休,抬起拳头,朝那颗飘浮在半空中的脑袋瓜子就是一拳,脑袋瓜子惨叫一声,凌空飞出老远。袁子勋见彭君印堂发黑,满口黑气,随手给彭君来了一记耳瓜。一巴掌竟然没扇醒,妈的,袁子勋飞起一脚,直踢彭君的裤裆。彭君如梦初醒,双手紧捂裤裆惨叫。整个鬼市的鬼几乎都看到了彭君,彭君此时像一块挂在绳子上的诱饵,猛鬼们恶狼般猛扑上来。
“他妈的,小兔崽子还不跑。”袁子勋朝彭君怒吼着,彭君浑身一怔,火烧屁股般,扭头就跑。
“千万别回头,任何人!”袁子勋讲完就朝另一条小道跑去。那群厉鬼分成两路,一路紧追袁子勋去了。
近了,近了。石头门就在眼前了。
彭君离那个门近在咫尺,突然身后传来妈妈的声音。
“小君……救我。我是妈妈……”彭君浑身刹那间定住了。
“这是……妈妈!”即使他知道这是假的,即使他知道扭过头就是必死无疑,可是那声音太真切了。早上上学临出门时的告别。
“小君,救不了妈妈,至少把你弟弟带上……小君……”
“妈妈!弟弟!”彭君愣愣地站在鬼门关之下,前面就是生,只需一步越过。可是身后是难言的亲情,彭君的头缓缓地扭了回去。
可是彭君什么都没看到,一股强大的力道把他拽出了''鬼市'',他感到身体被无数只手拼命往回拉扯着,可是自己不收控制,那道强力,硬是把他拉出了鬼门关,他成功越出鬼门关了。
过道口寿衣店。风从过道口蹿出来,夜的最后时刻它显得非常冷。
店门''呼啦……''一声被拉开,一个黑影闪了进去,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狂哥,没有找到,这里全是花圈寿衣……还有啊啊啊……”那个人在寿衣店里惊呼。
“闭上嘴!屏住气慢慢走出来。屏住气,听我的没错!”手机那边传来指令。
片刻,一个蒙面黑衣人从寿衣店走了出来,刚跨过店铺门就直直地朝马路对面狂奔而去,马路边淤积的雨水被他的皮鞋踩的哗啦作响。黑衣人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之后,一阵疾风扫地,只见老鬼婆背着昏迷不醒的彭君站在了店门口。老鬼婆眼神犀利,冷冷地撇了一眼大开着的店门,咬牙骂了一句。她知道,这一定是冲棺材来的!
老鬼婆惊慌的走进店铺内,放下背上的彭君。她环顾一片狼藉的屋子,拳头紧握。她快步走进里屋,看到桌案上的香炉纹丝未动,不由得松了口气,心里暗暗冷笑。
老鬼婆从香炉里扣挖出一些香灰,那些香灰非同一般,竟可以揉搓成均匀的灰团。老鬼婆拿起桌上的一叠锡箔走出店门,在店门外用鬼火引燃。锡箔纸金黄闪闪,像高温中的黄金逐渐消融殆尽,锡箔燃尽,火焰枯竭,蜡白的灰烬挣扎出最后的火苗。老鬼婆将地上的灰烬特意铺成一个孤形,将店铺门圈了起来。
她仰脸望了望东边将要吐白的天际,紧张地拍了拍胸口。她匆忙走进店铺关上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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