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有人袭击了火车。”
罗素提起了手中的马灯,他开始扫视车厢里的人。
灯光照在了陈剑秋的脸上,他一如既往地一脸平静。
罗素的目光转到了飞鸟的脸上,停顿了几秒钟,也没有从他的脸上找到什么答案,至于那个白人牛仔,似乎从进入这个车厢开始就是睡着了的状态,好像连姿势都没有改变过。
罗素抬高了自己手上马灯的高度,他扫视了一遍车厢,眉头皱了起来,随后,厉声喝道:
“刚才和你们一起来的那个黑人呢?”
陈剑秋没有回答,他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在胸前,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平克顿侦探。
“快说!”罗素提高了自己的声音,他的手向腰间摸去。
可陈剑秋一点也不生气,也没有一点要回答的意思,嘴角挂着笑容。
这在罗素看来,是**裸地挑衅。
正当他要发作的时候,车座后面的影子动了,一个人从椅子上爬了起来,揉着眼睛。
刚才车厢里的光线太暗,没人注意到这阴影里面还躺着一个人,还是个黑人。
“怎么了,长官,我刚才在睡觉。”
黑人走到了马灯光线的照射下,一脸睡眼惺忪的样子。
罗素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陈剑秋,恶狠狠地指了一下陈剑秋:“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陈剑秋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可傍边的肖恩耸了耸肩,善意地提醒道:“你最好不要拿手指着他,这么做的一般没有好下场。”
罗素哼了一声,提着灯带着手下走了。
陈剑秋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侦探先生,需要帮忙的话招呼一声哈。”
罗素加速走出了车厢,有点气急败坏,他总感觉这几个人有点问题,可始终抓不到他们的把柄。
平克顿的侦探们离开车厢后,车厢里面又恢复了平静。
“老大,前面的车厢里没找到笔记,不过有好多钱诶。”肖恩凑了过来,一改刚才睡眼惺忪的样子。
“你下手了么?”陈剑秋挑了挑眉毛。
“没有,按照你的吩咐,我什么也没动。”肖恩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陈剑秋随即直起了身,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和几个人说了。
“你什么意见?亚当?”陈剑秋对着角落里的亚当说了一声。
“他们还会来的。”亚当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他向前靠了靠,月光透过车窗照在他的脸上。
他的脸色惨白得吓人,鬓角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刚从水里爬出来。
“你怎么了?亚当?”陈剑秋急忙坐到了亚当的旁边,他扶住了亚当,问道,“要不要我喊特蕾莎过来”
“没事,已经没事了,老毛病了。”亚当摆了摆手,“特蕾莎也看过,没几天好活了,我们刚才说到哪了?”
“你说他们还会回来的。”飞鸟说道。
“阿帕奇族的战士不会善罢甘休的,没有重武器,这些平克顿的废柴们根本拦不住他们。”亚当说道。
“那我们静观其变吧。”陈剑秋很担心亚当的身体,“你确定没事了么?”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加入这个团队,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在教自己各种各样的射击技巧。
但这段时间相处以来,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俨然成为了团队里最可靠的战力和他最好的老师。
“放心吧,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有些东西我还没教给你呢。”
亚当闭上了眼睛,又靠在了椅子上,他胡子拉碴的嘴角挂上了一丝微笑。
肖恩把消息转达给了前面车厢的三个人,特蕾莎叹了一口气,她比别人更清楚亚当身体的情况。
“让他不要再碰酒了,再这么酗酒下去的话,我不确定他能不能活过半年。”特蕾莎叮嘱了一句。
修铁路的人在第三天的上午来到了列车的附近,和他们一起到达的,还有装着枕木和铁轨的轨道车。
为首的工头看着被炸断的铁路直皱眉。
这帮劫匪抢起火车来拖泥带水,可炸铁轨一点也不含糊,他们对炸药的使用量根本没有什么概念。
由于使用的炸药量太大,几节铁轨已经不是被炸弯那么简单,而是生生被炸断了一大段。
枕木散落一地,上面横七竖八地压着铁轨残缺不全的“尸体”,甚至路基都被炸出了一个大坑,需要重新筑起来。
“看什么看?干活啊!”白人工头瞥了身边几个华人铁道工一眼。
“老爷,这活没法干啊,来的时候,可没说现场是这个情况啊。而且,上次的工钱……”一个看起来年纪略长点的华人劳工指着现场的一片狼藉,小心翼翼地说道。
“屁话!赶紧干活。”工头歪了他一眼,“今天上午,全部给我干完,要不然,工钱一分钱都别想要。”
老人很无奈,只得从轨道车上取下铁锹,招呼了下后面的劳工们,开始修理铁路。
他们将褂子脱了下来,系在腰上,弯腰一锹一锹地把散落在铁轨两侧的碎石往回搂;剩下的两个人走到铁道中间,合力把炸断的枕木往外搬。
他们的身体瘦得皮包骨头,被手上的重量压弯了腰。
新墨西哥州的烈日照射在他们佝偻的背上,散发着蜡黄色的油光。
荒漠的风夹着砂土刮在他们黢黑的脸上,那一张张脸像是缩了水的橘子,皱巴巴的,满是纵横的沟壑。
豆大的汗珠沿着沟壑汇聚到下巴,从那里滴下,落入脚下的泥土之中,很快消失不见。
可他们一声不吭,低头干着手上的活。
而工头自己,则一溜小跑,跑向了列车的方向。
列车长前去请求支援的时候,没有说明列车上乘客的身份,不过肯定非富即贵,因为他的上司让他一天之内修好。
既然炸成这样,工期还这么紧,不加钱怎么行?
在豪华车厢的下面待了几分钟后,他得到的回复只有一个:“只给半天时间,拿钱修好了赶紧滚!”
他怀里揣着绿油油的美金喜滋滋地往回走,一边走一边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
这些钱都是自己挣来的赶工费,至于那些华人工人,这钱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可当他抬起头时,却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老板给钱啦,快去帮忙啊!”
不知谁在车上喊了一声
从火车上跳下了一群人,向铁轨断了的地方跑去,他们争先恐后,生怕去晚了就没自己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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