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大鱼……救我

姜小溪终于崩溃,他想爬起来,但很难。

那人还在逼近。

后背顶上坚硬的床腿,之前受过伤的肩膀传来撕裂感,他全身都疼,脑子里嗡嗡作响,终于语无伦次地求饶和哭喊。

“别……别……求你了……”

“我会乖的……以后再也不出门了……”

“……没和……别人在一起,只有你……”

魏启东仿佛听不见,一只手捏住姜小溪的下巴,另一只手去擦他糊了一脸的泪,轻轻说了一句:

“这下小溪不能咬人了,也不能说我不爱听的话了。”

姜小溪有个小毛病,他一哭,鼻子就会堵塞,严重的时候完全无法呼吸。

魏启东没再管他,转身下了楼,似乎是去餐厅喝水,但等他过了几分钟再上来的时候,发现姜小溪躺在地上,已经憋得脸通红,神智也不太清醒。

他一惊,赶紧去床头柜子里拿喷剂。对着姜小溪的鼻子连喷了几下,对方才缓过来。

魏启东这时候其实已经有点后悔了,他之前被气昏了头,下了狠心一定要给姜小溪个教训。他自认为自己手下留了情,却忘了他就算用往常十分之一的手段和力度,姜小溪这种从小到大连上学迟到都觉得是罪大恶极的乖孩子,也根本承受不住。

……

清醒了些的姜小溪的眼睛已经哭肿了,被T恤紧紧缠在一起的双手完全使不上力气,只能无意识乱晃。

“大鱼……救我……”

魏启东以为姜小溪在喊他,把他满是眼泪的脸抬起来,可是定睛看过去,才发现姜小溪眼神涣散,透过自己的脸,看向虚空,他嘴里喊着的大鱼,是另外一个人,不是他。

“我就是大鱼。”

姜小溪失控尖叫:“你不是……你走开……我要大鱼回来……”

魏启东捏着他的脸:“看着我,我是谁?”

姜小溪疼得快要死掉了,他脑子里又闪过几个小时前,自己和言城在家里喝茶的片段,他心想,如果人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那时候就知道今晚要遭遇这场灾难,那么当时他一定毫不犹豫放下茶杯,冲到窗口,从那里跳下去。

或者更早些时候,魏启东从病**醒过来,他就应该立刻离开。他的大鱼早就死了,他一个人留在世上被另一个人这样对待,大鱼知道了该有多心疼。

……

魏启东直到最后都没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

洗完澡,把昏过去的姜小溪放到**,盖好被子,他起身走了出去。

他穿着浴袍,坐在大门外的台阶上。之前姜小溪听到那段音频后,也是这样坐在台阶上,跟自己说想回去。而自己怎么回答的?

“你不能离开这里,就在我身边。”

“你听话。”

于是姜小溪听了话,留了下来,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磨难。

魏启东回头,夜风吹过花园中的绿植,窸窸窣窣,像有人在哭。他心头一凛,侧耳又去听,是一个含糊不清的哭腔,在他耳边呜咽着“大鱼救我”。

迟来的心痛像一瓶毒药,初时不觉有异,渐渐地毒性上来,搅拌着心脏和血肉,让人直不起腰来。

他又回头,突然意识到自己丢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

魏启东在客卧睡了一晚。

他自己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再踏进主卧一步。等第二天早上浑浑噩噩醒来,发现手机上有三个于坤的未接来电。

拨回去,于坤立刻就接了。他说已经到了瑞虹居,问魏启东什么时候出门,又简单汇报了今天上午还有一个重要会议要开,询问是否延期。

魏启东看了一眼时间,这才发现已经九点钟了,早就过了上班和开会的时间。

“不延期,让魏渊替我开。还有,我今天不去公司了。”简单说完,他便挂了电话。

在**出了一会儿神,昨夜的种种回笼,魏启东左右看了看,才发现自己睡在姜小溪以前的房间里。

姜小溪的心事和喜怒全写在脸上,魏启东跟他在一起,完全不用费心思去猜测什么。他从小到大,身边人都藏着心机和算计,朋友不是朋友,亲人不是亲人,在这样的环境里久了,越缺什么就像往什么。魏启东也不例外,和姜小溪在一起的放松和舒适,让他着迷和上瘾。

刚住进来时,他一眼就看穿姜小溪想要和他住在一个房间的期盼,但他假装看不见,那时候他觉得任何关系都要适度,而且他不喜欢被人过多浸入自己的私密空间。

现在他想了,可是对方却要逃离。

他在主卧门前站了一分钟,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的人侧卧蜷缩在被子里,还是昨晚放下他时的姿势。

魏启东拉开窗帘,又打开新风通风,然后才去试图叫醒他。姜小溪的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慢慢睁开眼。

他眼睛肿得几乎睁不开,露在外面的脖子和脸上满是淤青和伤痕,嘴角破了,一晚上的时间落了一块结痂。

魏启东压下心脏处传来的细密的一阵收缩,面无表情地说:“把衣服穿上,出来吃饭。”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足足过去半个多小时,穿好衣服的姜小溪才慢吞吞走下来。

昨天的衣服没法穿了,他套了一件宽大的衬衣和长裤,衬衣扣子都系错了,歪歪扭扭地没有对齐。他也没有穿鞋,就那么赤着脚,双手抓着护栏,一步一步挪下来。

魏启东小时候有个很喜欢的机器人玩偶,是妈妈从M国带回来送给他的,里面装了芯片,能识别简单的指令,还能和人进行简单的沟通。那时候魏启东大概7岁,不大不小的孩子,每天抱着玩偶碎碎念。后来有一天放学回家,他在垃圾桶里找到了自己的玩具,已经被他父亲撕碎了。

当时他还太小,但已经记住了父亲给他的四字评价:玩物丧志。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姜小溪,和当年那个玩偶的脸渐渐重合,不是崭新的玩偶,是被他父亲剪碎之后扔在垃圾桶里的那个玩偶,一个破碎的没有灵魂的玩偶。

姜小溪只喝了几口粥,就吃不下去了。

魏启东坐在餐桌对面看他,把一份蒸蛋推过去,说:“吃了。”

姜小溪看起来木呆呆的,对魏启东下达的指令无条件遵从,吃了的意思就是吃了,没有其他的可能和选择。

看着他埋着头又吃了几口,确实吃不下去了,魏启东才又下达了新的指令:

“吃完了去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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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b:她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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