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溪身上背着摄政王妃的名号,若是真当众给这群嫔妃跳舞,必然会丢了摄政王府的脸面。
因为在辈份上她是高她们的,论君臣,她们是君,是皇帝的女人。可若论长幼,皇帝也要叫慕之枫皇叔,她又怎能跳舞给她们看。
而这其中的关窍相信在座的几个女人俱都懂得。但是昕妃是得了慕云城的命令的,知道慕云城本意就是让她与沈灵溪为难的,她自然有恃无恐,见沈灵溪迟迟不动,面露不悦道:“怎么?慧敏公主连支舞也不肯与姐妹们分享吗?”
“娘娘有所不知,我玉梁不擅独舞,一向以群舞为好。”沈灵溪打定主意纵使跳也要拉她们下水。
“群舞?”昕妃眼珠一转:“也好,藕衣带着各宫丫头们,去陪公主群舞一支。”
“恐怕不妥。”沈灵溪出言制止:“本宫一向没有让奴才侑舞的习惯。各位娘娘小主的婢子能歌善舞,必然是得了主子的亲传,恐怕要劳烦娘娘们相伴一曲了。”
“大胆!沈灵溪,你敢让娘娘给你伴舞,你这是犯上!一个降国公主到南临后宫撒野,还不掌她的嘴。”礼嫔一听,柳眉倒竖,直指沈灵溪。
立时礼嫔身后的宫女便气势汹汹地向沈灵溪而来,沈灵溪微微一笑,伸手将她挡下道:“你也说了本宫乃是降国公主,降国也是国,你若打了我,难保玉梁不会推翻先前的降书,到时候给今上若了麻烦,可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说完,沈灵溪亮出脸颊,一副你打打试试的表情。
那礼嫔一听她提起政事,心中倒是虚了。一时脸憋得通红,频频看昕妃的脸色。
昕妃却是莞尔一笑:“哎,都是自家人,什么打打杀杀的。公主也不必认真,跳支舞,群舞独舞我们只管看便是了,公主不必拘泥。”
她三言两语,双把话题扯回了跳舞上,沈灵溪恨得牙直痒痒。昕妃面上带了几分得意,继续道:“公主先将群舞跳来,我等粗笨,看了明白也好给公主侑舞。”
她一番言辞倒让沈灵溪难以推脱,正在思量间,却听亭外一阵爽朗笑声。
“嫂嫂们好兴致。”语声未落,便见一道红影闪入亭中,来人高大俊朗,面上笑得甚是讨好,向着在座几人一一行礼。
两位没有位分的小主不敢受,连忙起身向他行礼道:“世子好!”
沈灵溪此时却长长出了一口气,蒋浩来了。有这个混世魔王在,想必她的难题解了。
果然,便听蒋浩言道:“昕嫂子想看玉梁群舞?”
“不过与慧敏公主闲聊间听说玉梁的群舞很好,起了兴趣罢了,怎么世子也想见识一番?”昕妃不明他的来意,试探道。
“嫂子不知,往年我曾出使玉梁,却是见过玉梁的舞曲,不知比我南临差了多少,嫂嫂若是喜欢,不如让本世子给跳来?”
沈灵溪一听满脸黑线,蒋浩跳玉梁舞?她怎么不知他习过舞蹈。不过心中还是感动,想来这厮为了给自己解围,也是拼了。
他此时入宫约莫也不是凑巧,看来这个人粗犷的外表倒有一颗细腻的心。想想若是肯多花些心思在乔梦翎身上,是否还会落得如今这暗自神伤的下场?又或者依旧是于事无补,感情的事,本就没有胜负,不是由谁聪明谁说了算的。
蒋浩一言即出,倒让在座的几名后宫女子无法拒绝,只得假意同意。
沈灵溪发什么呆,蒋浩不知,他倒是不顾形象的在亭中摆了个姿式,想想又觉得不对,跑到沈灵溪身边,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道:“皇婶,请借披纱一用。”
沈灵溪被他叫得一愣,转瞬便明白,他是故意叫给旁人听的,意在提醒她们莫要忘了沈灵溪摄政王妃的身份。论起长幼,在座的几个女人都少不了要称她一声皇婶。
沈灵溪心中感激,忙解下身上披纱递予他道:“不若让本宫替世子击节。”
“有劳皇婶了。”蒋浩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沈灵溪第一次觉得他如此可爱。
说是击节,又无乐器。沈灵溪倒也不拘小节,随手拿起案上的文房镇尺,一下下有节奏的在案上敲击起来。
嘭,嘭,嘭,似鼓声响起,蒋浩着大红箭袖,披着沈灵溪的湖蓝披纱,随着节奏铿锵起舞,起初那撞色让在座妃嫔不住掩口轻笑,而蒋浩与沈灵溪一脸的认真神色,一步步舞将开来,倒也无人敢取笑了。
蒋浩舞的实不算美,但贵在一举手一投足都认真有度,又合乎节拍,倒也舞得投投是道。
一曲舞完,蒋浩又行了礼,也寻了个绣墩,挨着沈灵溪坐了下来。看来大有沈灵溪不走他也不走的架式,看来今天这些女人再想寻沈灵溪的不是,难了。
沈灵溪垂眸浅笑,唇瓣轻弹:“多谢!”
也不知一旁的蒋浩是否听见,反正沈灵溪谢过了。
“怎样?各位娘娘、小主,世子刚刚的舞姿深得玉梁精髓,各位娘娘各想一起舞一曲啊?”沈灵溪乘胜追击。
若得昕妃、礼嫔等人俱是面上变色,摇头推脱道:“罢了罢了,也玉梁舞也无甚新奇。”
“刚刚嫂嫂们兴致都是很高呢,怎么哄着本世子舞了,嫂嫂们却不肯了?”蒋浩与沈灵溪一唱一喝。
“世子,不要为难嫂嫂。”昕妃笑得温柔,心中最恨不得将蒋浩踢出去。
“昕妃娘娘,这怎么叫为难呢?刚刚娘娘让本宫跳时可是有兴致得紧呢。”沈灵溪不依不饶。
几个正自言语间不可开交,猛听得亭外有太监唱喝:“皇上驾到!”
众人皆住了声,起身恭立静候,沈灵溪立在一边心内冷笑,慕云城亲自出马了。看来自己还很被人惦记嘛,自己老婆没讨到好处,竟然把皇帝逼出来了,也算给足了自己面子。
想来他若想与自己为难,蒋浩也挡不住了。今天这亏不吃一些,怕是不能让他满意了。
一时间她打定了主意,吃些皮肉之苦,也要保住慕之枫的摄政王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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