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妃当着众人的面将宝娟的婚事宣布了,原以为一切都在她的设计当中,谁知就在奕渲歇在自己宫里的当晚事情便有了变数。奕渲告诉她,宝娟其实早已心有所属,只是一直没有对沐婉芙言明罢了,反正她的这位表兄想娶的只是宫中的一位姑姑罢了;放眼六宫,即将到年岁出宫的宫女也不在少数,到时候只要挑品貌和家世都算上乘的宫女赐婚给她的表兄便也不算是辱没了她表兄一家,这样也不会拆散三个人的姻缘。
锦妃听奕渲这么说已知晓必定是沐婉芙从中捣的鬼,她这么做无非是让自己抽自己大耳刮子,今日自己已向皇后和各宫说了给宝娟赐婚的事情,如今奕渲又出来为宝娟向自己讨个人情,若是她不答应的话必定会驳了奕渲的面子,若是自己答应了,那日后她在宫中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虽然想到自己会没有脸面再示人,锦妃还是强忍下了这口气乖顺的告诉奕渲一切按着他的意思去办便是了。奕渲见她如此心胸大度,心中更是觉得锦妃越加有惠妃当年的风范了,又好意安抚了许久才作罢。
为了不让后宫中人因为此事而嘲笑锦妃,奕渲又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宝娟先晚个几日再调回福泰宫当差,此中缘由只需皇后、德妃、锦妃和沐婉芙知道便可,如此也算不让锦妃在宫中难做人了。
熟话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正当宝娟一事圆满了结时,忠郡王府和巽王府那边便又出了乱子。巽王福晋一早便急急地入了宫,赶在众人前头去了坤宁宫找皇后哭诉,皇后见她这样急慌慌地赶来才知晓是忠郡王永昇出了事。
永昇自在前线落下了伤残,便与废人一般无二,每日起居饮食都要有人照料,平日行动更是要借助一辆木轮椅。自打康王府与巽王府两家联姻后,巽王府感念康王府的大度和开明,又感激沐婉菁是个懂事识大体的好孩子,所以巽王夫妇也拿沐婉菁当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看待,毕竟他们只有永昇这一个独子。婚后数月以来,沐婉菁也还算尽心尽力的照料永昇,只是永昇受伤后便不能与沐婉菁圆房,他们二人更是没有夫妻之实,沐婉菁嫁与永昇之后便与守寡无异。巽王夫妇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所以平日里的吃穿用度,以及忠郡王府中的大小事务也都交由沐婉菁去打点,为的便是弥补沐婉菁嫁与永昇所受的诸多委屈。谁知三个月前,忠郡王府的老管家忽然离世,府里又急需一个管家来打点事物,所以巽王府便招了个年轻英俊而富有经验的小伙子入忠郡王府当管家。一来在沐婉菁不在永昇的身边时,这个管家也好留在永昇的身边陪着他说说话,二来,也是再怕招了一个年老体衰的管家也不便应承府里的诸多事宜。没想到巽王夫妇的一番好意,却便宜了沐婉菁与那个管家。自打那个管家进府后,沐婉菁便被下人们撞到时常与那管家形影不离,巽王夫妇总以为是下人们喜欢嚼舌便也没有上心此事。谁想那一日巽王夫妇受了康王之邀过府吃茶,临出府时巽王夫妇还交待了沐婉菁诸多事宜,要她好生的照料永昇,沐婉菁一一的应承下了,便也送了他们出府。谁知…谁知…
巽王福晋说着说着更是哽咽不已,皇后见她这样也知事态必定十分的严重,好言安慰了一番才知道,等巽王夫妇回府后,才知府里出了大事。原来沐婉菁与那个奸夫见府中无人,便相约了在房中行苟且之事,永昇原本被沐婉菁支开了在后院习字作画,谁想中途永昇又着自己珍藏的一支湖笔因落在房中便又命下人扶自己回房去取,谁知回到房外便发现房中似有男女的娇chuan之声,这才命下人破门而入,将这对奸夫**妇当场捉住。
永昇见自己福晋与府中的一个下人衣不蔽体的行苟且之事,而且竟无一丝的羞愧之意,当场便气得昏死了过去。留守在府里的下人们请大夫的请大夫,见府里发生了这等大事便也不敢怠慢半分,遂派人去康王府去请巽王夫妇回府。二人回府后才知晓府中发生了此等伤风败俗的事情,因两家都是皇室宗亲,若是消息不胫而走对两家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两家更会因此而成为京城的笑柄,所以便吩咐此事暂不许对外透露半分,尤其是康王府。巽王夫妇气愤之于便先将那个奸夫暴打一顿随即扣押在了府内最东边的偏僻柴房之中,经过巽王的亲自审问后才得知原是沐婉菁耐不住漫漫长夜的寂寞,见府里的管家生的俊朗非凡,又想起了自己刚刚过府便要守寡,这一来二去的二人便也对上了眼。而且此二人早在两个月前便勾搭上了。巽王夫妇请了大夫来给永昇诊脉之时,顺带的让大夫也给沐婉菁请了一脉,这不看不知道,经大夫诊脉过后竟发现沐婉菁已怀有一个月的身孕。大夫不明就里的恭喜巽王夫妇,巽王夫妇当真是有苦说不出,只是阴沉着脸不说话,这所谓的身孕也是沐婉菁与那管家苟且之后而得的孽种,巽王夫妇只觉得当时羞愧的恨不能找个地缝专进去得了。
巽王夫妇一辈子都是安守本分的人,如何受过这样的羞辱,眼下儿子生死未卜,康王府的次女如今又是颇受恩宠的禧妃娘娘。巽王夫妇怕将事情的真相告知康王府后,康王非但不会责难女儿,反而会由禧妃娘娘撑腰,说是他们的儿子永昇亏待了她的妹子。所以夫妇二人才不敢怠慢,将事情告到了皇后娘娘这里,请求皇后娘娘为他们和他们的儿子做主。
宗室里的丑闻本是不便轻易透露的,皇后听了巽王福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完也觉着事态严重,原本已到了各宫前来请安的时辰,皇后知晓此事还不便让六宫知晓,命香穗去传自己的口谕让德妃、锦妃、禧妃三人进殿回话,另外以自己身子不适为由打发了众人各自回去。
锦妃见皇后只单单的召见德妃、沐婉芙和自己,不由疑心是否又出了什么乱子,现在疑心也没多大的用处,便与德妃、沐婉芙一同进了坤宁宫的正殿细听皇后接下来要说的事情。
三人进了殿内,只见皇后的脸色阴沉,然而殿中除了皇后以外还坐着巽亲王的嫡福晋萨尔达氏,容不得她们多想,三人齐向皇后行礼道:“臣妾们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巽王福晋见她们三人进殿后,用帕子点了点眼角,亦起身道:“臣妇萨尔达氏给德妃娘娘,锦妃娘娘,禧妃娘娘请安,德妃娘娘吉祥,锦妃娘娘吉祥,禧妃娘娘吉祥!”
“你们都起来吧!”皇后不急不缓地吩咐她们都起来回话。
“谢皇后娘娘恩典!”德妃领着锦妃和沐婉芙谢了恩,便也都退到了一侧。
巽王福晋也依例谢恩道:“臣妇谢皇后娘娘和各位娘娘的恩典!”
“福晋不必这般拘礼。福晋今日所说的事情本宫自当为福晋做主,如今德妃和锦妃也有协理六宫的权利,有本宫和她们二人为你做主,福晋也可以放心了。”皇后客气地吩咐巽王福晋,又命香穗扶了巽王福晋入座,这才回过头来说出了单独召见德妃三人的原因。
“本宫今日单独召见你们是因为有些事情还不便让六宫知晓,加之又是宗室里的丑闻,所以便私下找你们前来商量对策。”皇后的目光停驻在沐婉芙的身上,“禧妃,此事也与你有关。”
沐婉芙听了皇后的话一脸的疑惑,反问道:“此事与臣妾也有关系?”
“具体的事情还是让巽王福晋亲自说与你听吧。”皇后看向巽王福晋,示意她可以放心的将事情说出来,是对是错自有她这位皇后为他们一家做主。
巽王福晋垂首应了是,看向沐婉芙道:“禧妃娘娘,此事的确与您有关。今年皇上将康王府的三小姐,也就是禧妃娘娘的三妹婉菁郡主嫁与了我们巽亲王府做儿媳妇。永昇是在前线落下了残疾没错,可是我的孩子也容不得你们这样羞辱啊。自打娘娘的三妹嫁与了王府,我和王爷也都没有亏待过她这个儿媳妇,永昇是不能与她圆房,行夫妻之礼,但她…但她也不可与人做出那般有辱我们两家声誉的事来呀…”
“有辱两家声誉的事?”沐婉芙学着巽王福晋的语气反问她,“福晋,依本宫看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吧,本宫的这位小妹虽说是任性了些,可也不至于做出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来,只怕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的吧。”
巽王福晋早猜到了沐婉芙会这么说,便向皇后说道:“皇后娘娘,臣妇怎么说来着,禧妃娘娘知晓此事与她胞妹有关,必定会以此借口来搪塞臣妇,还望皇后娘娘与二位娘娘为臣妇一家做主啊。”
德妃见巽王福晋似乎有些倚老卖老,也从旁说了句公道话,“福晋这话怕是有些严重了。禧妃娘娘在宫中的为人处世是皇后娘娘怎会不知,也请福晋放心,皇后娘娘和本宫,还有锦妃娘娘,禧妃娘娘自然会秉公处理这件事的,不管谁对谁错,我们都不会姑息。所以,福晋还是将事情的真相说与我们听,如此也好请皇后娘娘圣断。”
巽王福晋的眉间更添了几分伤心的神色,又忍不住更烟道:“就在昨日,臣妇和我家王爷受了亲家康王爷的邀请过府吃茶闲聊,臣妇心想永昇的身子多有不便,若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也不希望他受此劳累。一来,是让府里的下人们受累,二来,永昇也是个极要脸面的孩子,若是遇着了熟人让他的脸上也挂不住,所以才嘱咐儿媳在府里好生照料永昇。谁知,当臣妇和王爷刚到康王府没多久,便见府里的下人来报说……”顿了顿,巽王福晋才勉为其难的开口道:“臣妇的儿媳竟然与府里的管家在房中行苟且之事被前去敲门的下人撞个正着,永昇见他们二人衣不蔽体的搂在一起,而且臣妇的儿媳毫无一点廉耻和悔改之心,永昇不由气得当场昏死了过去,不省人事。”
“皇后娘娘,巽王福晋所说之事必是有人诬陷的。忠郡王福晋成婚之前便与忠郡王两情相许,既然臣妾的妹妹肯下嫁身有残疾的忠郡王又怎会再与他人行苟且之事呢!所以,臣妾是万万不相信臣妾的三妹会与郡王府的管家有私情,只怕其中是另有隐情吧!”沐婉芙在皇后面前争得面红耳赤,不肯退让半分。
巽王福晋见沐婉芙不肯退让,便又是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皇后见她如此已有些不悦,“福晋也不要太过介怀了,禧妃无非也是想还自己胞妹一个清白罢了。福晋你总这样哭哭啼啼的也未必能把事情说清楚,此事本宫必定会你们巽王府一个交待的,只是事关两府的颜面,有些事情还是不便宣扬出去的,所以还望福晋也能体谅些本宫的难处才是。”
“臣妇不是不肯体谅皇后娘娘。只是臣妇与我家王爷膝下唯有永昇这一个孩子,永昇在前线落下残疾,原想着娶了亲ri后便也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了,谁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出了这样有辱家门的事来。况且永昇自打落下了残疾心境与从前也不大一样了,若是他再有个什么好歹的话,可让我们老两口怎么过活啊!!”
锦妃见巽王福晋与沐婉芙这么争着不放,不由疑心着这件事的真实性。沐婉芙能将自己的亲妹妹嫁给一个废人为妻,难道就不能派人去忠郡王府勾引忠郡王的福晋?而且乌雅氏母女与她积怨已久,沐婉芙本就不欲轻易的放过她们母女,如今正好借着这红杏出墙的丑事将她们一网打尽。反正宫中为保宗室的颜面,必定会让内务府秘密的处置了这事。若是自己此时插手此事无异于帮着沐婉芙铲除乌雅氏母女。不行,她决不能让沐婉芙的计划得逞。
“皇后娘娘,臣妾恳请您务必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以还臣妾胞妹一个清白。”沐婉芙郑重地跪拜下去,言辞恳切地恳求皇后要还沐婉菁一个清白。
巽王福晋觉得沐婉芙这么做无非是想替沐婉菁掩饰罪过,冷冷道了句:“禧妃娘娘这话便是说臣妇是诬陷了好人。臣妇前日已请大夫为娘娘的三妹诊过脉,她与那个奸夫连孽种都有了,难道这还算是我们诬陷她吗?”
“巽亲王福晋!”沐婉芙有些沉不住气地呼喝着巽王福晋,脸色已经压抑的很难看了,“事情还没有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还请您务必谨言慎行才是。另外,也请您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只要巽王府一日没有写下休书,本宫的三妹便还是你们巽王府里的儿媳妇,忠郡王府的嫡福晋,这是不容否认的事实。”
“皇后娘娘……”
“此事你们也无需争执了,本宫自会将事情的原委禀明老佛爷,只是在老佛爷和本宫做出决断之前你们万不可轻举妄动。”皇后清晰的话语响彻殿内,“巽王福晋您也不必过多的猜想此事,本宫说了会给你们府上一个满意地答复便会照做。此事若是本宫处理的不公,自然还有老佛爷出面呢,所以福晋还是回去等消息吧。另外也请巽王爷务必保重身子。”
巽王福晋见皇后如此承诺便也深信不疑,起身谢恩道:“臣妇先替我家王爷谢过老佛爷和皇后娘娘的恩典。”
“福晋不必客气,起来回话便是,如今府里上下还要福晋多多操持,还请福晋务必保重自己。”皇后客气地嘱咐巽王福晋,又唤过香穗,“你先送福晋出宫回府。”
“奴婢遵命!”垂首应了是,香穗又看向巽王福晋,“福晋,您这边请!”
“臣妇告退。”跪了安,巽王福晋才匆匆出了坤宁宫。
德妃瞧着巽王福晋忧心忡忡离去的身影,亦是满脸的担忧之色,“此事甚是棘手,唯有请老佛爷出面主持公道了。巽、康两府结亲本是件喜事,如今却闹成这样,不管事情的结果如何,结果必定会伤了其中一家的颜面,也会让康、巽两家就此结怨。所以此事,必须慎之又慎。”
“臣妾也是这样以为的。”锦妃也从旁附和着。
“恩!”皇后略微沉吟地应着,又嘱咐殿内的德妃等人:“所以此事暂不可走漏任何的风声,本宫稍后便去慈宁宫向老佛爷禀明此事,务必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语毕,皇后又看向沐婉芙,“妹妹也不必过于担心了,本宫也相信康王府的三小姐必不是那样的人。”
沐婉芙这才缓缓福身,淡淡道:“臣妾先替三妹谢过皇后娘娘的恩典,皇后娘娘圣明!”
“今日这么一闹本宫也乏的厉害了,你们暂且各自回宫,只是不要将此事泄露出去便是。”皇后吩咐完,便扶着香穗略显疲惫地往后殿去了。
德妃与锦妃、沐婉芙连忙起身恭送皇后:“臣妾恭送皇后娘娘。”
“禧妃妹妹,如今你也别想太多了,巽王福晋毕竟也是爱子心切,说不准是府里爱嚼舌头的奴才们搞得鬼。”德妃安慰了沐婉芙两句便也带着紫竹离开了。
锦妃虽然什么也没说,只瞥了眼沐婉芙便也离开了坤宁宫。沐婉芙取了帕子点了点嘴角,也扶着绣凤出了坤宁宫。紫禁城内愁云惨淡,灰白色的云层下潜藏着诸多肉眼看不见的波谲云诡,恰如人心一般,总是不满足眼前所得到的一切,因为贪念的太多所以才会谋求的更多。沐婉芙只扶着绣凤静静地走在悠长寂静的甬道内,这样长的路究竟还有走多久才是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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