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杀人?哈哈,小子,你太天真了吧。”粗狂而野性的声音较之刚才越发的清晰起来,给人一种窒息的恐惧。
“来者何人!”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一问一答的间隙,叶飞已被那些“奇形怪状”的悍匪团团围住。而为首的竟是一个身穿僧袍的大和尚。
“小小年纪,口气不小,死到临头了,还不忘给自己壮胆,”那大和尚虎背熊腰,浓眉大眼,肥厚且满是横肉的脸庞似被烟熏火燎过一般,黑中透红,咧嘴便是满口黄牙,看起来如黑罗刹一般令人生畏。“和尚?”叶飞摁住长剑,怒目圆睁,“你一个出家人,不静心庙中吟经诵佛,怎么能干起这打家劫舍的营生,你……”
“少废话!”大和尚手持一口连环大刀,与身前一横,“原来你就是那狗贼刃天行的儿子,居然躲在武当山上都长这么大了,老子若早知此事,何苦要等到今日,拿命来!”
话音未落,那口连环大刀以呈阔斧之势自半空中劈将下来,力道之大,刀口之急先不说,只那铛铛做响的九个连环便已经让人胆颤心惊。
不可硬碰。叶飞弹剑出鞘,飞身而起,一个飞沙落雁躲过一劫,尚未回神,那九环大刀已紧贴着地面横扫而去,刀锋之迅猛,斩得那是入土三分。
“看剑!”叶飞怎敢大意,单脚用力,一个凌空滚身,回手就是一个剑扫流云,向那大和尚的咽喉而去。“呀!”大和尚也不是凡俗之辈,侧身就地而滚,大喝一声,“开天辟地”,竟直接一个鲤鱼打挺弹向空中,刀锋一斜再一次劈将而下,而这一势竟是个必杀连招。
大和尚虽是身形魁梧,可武舞起这大刀来,竟如那风中飞旋的纺椎,不见人影,只听闻落刀之处虎虎生风,嗡嗡作响。这一个连招若只中其一便会瞬间如刀削之面,整个身躯被层层削断。
这一招,力发之快,变式之异绝非常人可以预见,叶飞虽是聪慧机敏,也险些成了那刀下之鬼。逆风而袭!适才落势未稳的叶飞不得已使了一个险招,抖剑指地将自己弹出。只单脚落地便再次飞身而起,只是这飞身的方向,却是迎向那和尚。
“真武**魔!”就在这一瞬间,叶飞感知到体内真气已将手中闭月羞光剑的灵性唤醒,就势而为。真武**魔剑法最绝决之处在于双手阔剑,施展开来如真武**魔之相,威风赫赫。这一剑刺得精准。
何为精准?要知道,大和尚这招“开天辟地”的刀法可谓是无懈可击,刀势灌顶而出,于脚尾收回,刀锋行径纵贯周身,加之那旋如龙卷之势的飞速回旋,可攻可守。而叶飞这一剑,正好待那第九旋刚刚收势,大和尚尚未回神正位之际,刺向了大和尚持刀力臂的右腋之下。
“达摩十八手!”叶飞这一剑过于刁钻,给大和尚一个冷不防,那右臂似被电击一般,猛地一抖,将九环大刀撒手而弃。只在这一瞬间,他抡起左掌,扭身击出,一股强大的气流咔嚓间一声炸响将叶飞连人代剑击了个人仰马翻。
“好功夫!”躲在远处观望的狼叔“大喜过望”,情不自禁的拍手叫好,可这声音一出口,便带了腹间一股撕裂之痛,猛地用手摁住。“叶飞被打倒了!你这是喝倒彩啊!”三儿一见狼叔这般“调皮”,竟也顾不得那么多,一巴掌呼在狼叔脑后。
“打我?”狼叔被这冷不防的一巴掌打得火气暴涨,刚要抬手回击三儿,却又因腹间剧痛,将举到半空中的手收了回来。“你懂啥!那达摩十八手乃达摩祖师亲创之神功,十八式手法在外,以形导气,以意驱力,内外双修。分易筋、伐骨、洗髓三关。若这三关皆过,则可成浑然金身,罡气外放,刀枪难进。”
“刀枪不入?叶飞刺中他了,你瞎吗?什么刀枪不入?”三儿被狼叔这么一训,也是火冒三丈,没给狼叔好的。“那大和尚可是瞬间变化而出的掌法,先不说聚气凝神,化气成势,就这一瞬间的移行出掌都足以让人叹为观止。好掌法!好功夫!”
这爷俩吵的正欢,那边叶飞和大和尚也没闲着。
大和尚一见叶飞栽倒,探出左臂就要去拾那九环大刀。不想那叶飞,立剑穿地,将半跪的身子一支,抡臂便击出一记破空掌。这一掌虽气息不稳,可击飞那把九环大刀已绰绰有余。这破空掌,自昨日前夜在激战刑天时悟出其中玄妙之后,如今叶飞使得可是得心应手。指哪打哪。
“呀!小子,有两下嘛。”大和尚出手抓空,不由得再一惊,扫眼看向叶飞,刚要提气出掌,猛然被叶飞喝住,“且慢!”这绝对不是叶飞的缓兵之计,他手中有剑,且未受伤,若再敌这大和尚十几二十几个回合也不在话下。可他这时喝止又是何意。
“休要废话!”大和尚不等叶飞细说,提气便要出掌。“大和尚!”叶飞抬步上前,竟弃剑于不顾,“出家人应以慈悲为怀,你虽然已不是佛门中人,但也曾受过晨钟暮鼓的戒律清规,你今日若要存心杀我,那我便成全了你。”
叶飞毫无惧色,说话间已离那大和尚几步之遥,倘若大和尚此时出手,叶飞必身首异处,命丧黄泉,可是,大和尚并没有,他因叶飞这一席话,“困惑”了杀心。
“不怕死?哈,好样的,”大和尚稍稍一正身,收回了气力,“照理说,我已受伤,而你气力正旺,且手中有剑,本可以借机杀了我。不成想你会这样说,也罢,听你唠叨几句。”
叶飞见大和尚已心无芥蒂便更是成竹在胸,抱拳行礼,“前辈。”叶飞这般姿态更让大和尚摸不着头脑。“前辈,身为江湖中人,为了杀人而杀人,那可曾想过,为什么要杀人?”
“荒唐,猫吃不吃老鼠是猫的事情,与你何干。再者说,人的恶,连佛都渡不了,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还想做回神仙不成?”
“前辈所言极是,这里不是仙境,更没有神仙。这里是你我共存的同一个人间。你没有超脱六道轮回,我更没有羽化飞渡,那我们为什么要在这块与世无争的疆土之上鹬蚌相争。”
“奶奶的,以为你小子能说个什么道理。闹了半天还不是废话。心中无恨则天下无恨,心中无敌则天下无敌。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你的心便是你的世界,你产生的所有想法都是外部世界灌输渗透的……”
“够啦!佛前一跪,几度春秋。佛?佛不贪财?那为何还要受世人供奉;佛不虚荣?那为何要世人叩拜。众生祈福,求去灾祸。佛却说,命中注定,天意不可违!”没等叶飞说完,大和尚便厉声喝断。
“佛天天歌功颂德普度众生,可又见真正渡化了谁。乱世之秋,佛门一闭,不问世事。盛世太平,又普度众生度化世人。处处宣扬因果轮回,积德行善,众生平等。既然众生平等,又为何还分菩萨、比丘、护法三六九等?”
听大和尚如此说来,叶飞心中暗喜,果不其然,这大和尚定是与寺中方丈主持起了冲突才会游历此处落草为寇。
“照此说来,那前辈对我痛下杀手就更不应该。”瞅准大和尚话音刚落,叶飞便插进话来,“其一,我与前辈无冤无仇,无恨无挂,其二,晚辈今日出手实属无奈。”
“可你是那刃天行的儿子!”大和尚虽紧跟着反驳一句,但语气较之前已松动了许多。
“何以为证?”叶飞越说底气越足,“那刃天行是何许人我尚且不知,更别说,受其恩惠,得其福茵。即便我与那刃天行实为生身父子又如何!他的涅已以命相抵。而我与前辈之间也要因那无根之恨,重燃杀戮吗?”
“你切莫口舌如簧……”“这一路之上,但凡在江湖中有点名号的,都欲杀我而后快,那我敢问前辈,倘若我今日手刃你的首级,日后可有替你寻仇之人?”没等大和尚出言反驳,叶飞便怼了回去。
“没有。”“既然如此,那自刃天行屠门之后,可有人自称刃天行嫡系找你寻仇?”“没有。可你……”“那好,他是他,我是我,今日得罪前辈之处,还望海涵。”叶飞一抱拳转身便走,眨眼间还剑入鞘。
这一通噼里啪啦蹦豆般的言辞说得大和尚不知再作何争辩。只无所适从的看着叶飞。而那叶飞麻利收拾完,再次走近大和尚,“前辈,实不相瞒,自烟雨楼方向已有一队官军杀来,你可知道?”
“风影楼主已经通知。”大和尚依旧不明就里,“那又怎样,他们还能屠戮了我等不成?昨夜,风无痕已将旧部全部遣散,我这里就来了不少。我这里峡陡林密……”
“前辈,绝非屠戮那么简单,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早些逃命吧,晚辈告辞。”叶飞一抱拳,扬长而去,根本没有顾及远处的狼叔和三儿。那圈形态各异的悍匪见此,不知所以然,又未听到大和尚发话喝止,只得敞开一道口子放叶飞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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