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骰子?”
三个人一听到徐泽真这句话,瞬间就都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声。
徐泽真点点头,强忍着恶心表情有些痛苦地说道:“客厅里摆着个很长的西式餐桌,桌子上有个托盘,里面就摆着个人头!”
步翩翩让她说得一脸惊恐,吞了口唾沫才追问道:“那……那怎么又是人头骰子呢?”
徐泽真实在是不想再回忆起刚才看到的画面,深呼吸了一口气,好半天才开口:“那人头……被弄得前后左右都是洞!我觉得……有些像是骰子……”
一听这话,老周和老吴都不敢怠慢。老周对附近比较熟悉,赶紧跑着去往最近的电话亭给医院和巡捕房打电话,老吴则检查了一下手里的枪,警觉地护着步翩翩和徐泽真直接退到了街道对面的角落,生怕这凶犯还躲在别墅里面,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张牙舞爪地冲出来……
医院要比巡捕房近些,知道是出了大案子,贾玉卿撂下电话就立马带着人驱车赶来。在门口跟徐泽真他们一回合,听说这好半天了也没见有人从里面出来应该是没有危险,这才领着好几个人进去,七手八脚地先把院里那个晕过去的女佣给抬上了救护车。
为了不破坏现场,贾玉卿尽管很想直接进去看一眼那传说中的人头骰子,但还是听了徐泽真的话,乖乖拎着工具箱在外面守着。
所以当董孝麟带着人赶到的时候,早就等得不耐烦的贾玉卿立马就一脸兴奋地跟着申小六和几个警员冲进了玫瑰公馆内部,只留下徐泽真陪着步翩翩在门外等着。
董孝麟知道贾玉卿的毛病也没在意他那副并不合时宜的兴奋表情,反而是一看步翩翩和徐泽真那俩人的状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直接冲过去把步翩翩给直接一脚踢回家去!
只见俩人都穿着配色相同的冬季骑马装,看起来倒是郎才女貌十分登对。
他忽然想起步翩翩这丫头早上才跟个牛皮糖一样缠着自己,一个劲儿问能不能随后和徐泽真一起去跑马场约会的时候把他的赛雪拿来用用……合着这所谓的“随后”,是指短短几个小时以后?
步翩翩此刻看起来倒确实是一副吓坏了的样子,但仔细看就发现,她虽然眼神惊恐但脸色不发白嘴唇不发青,虽然整个人看起来都在微微地发抖,但怎么看都觉得是装出来的。
董孝麟瞬间一肚子火气,先去发现人头的公馆客厅走了一圈看了看情况,这才转身出来准备问问发现这里有情况的过程。
一出来,他的火气就一下子冲到了脑门。步翩翩那丫头假模假样装害怕装可怜就算了,这会儿居然还像是嫌不够丢人似的,整个人都没骨头似的攀在徐泽真的肩膀上,装出一副快晕过去的样子一个劲往人家怀里靠,摆明了是想趁机投怀送抱揩徐泽真的油!
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居然跑去揩男人的油……这要是传出去,可真是丢死人了!
看着徐泽真那一脸尴尬躲避步翩翩的样子,董孝麟瞬间就把中午那会和徐泽真见面时的不欢而散给忘了个精光,满脑子都是对步翩翩的嫌弃!
尽管早就见惯了步翩翩这疯丫头的荒唐行径,但这大庭广众之下,堂堂步家大小姐厚着脸皮一个劲儿往年轻男人怀里钻,这传出去可不止是丢人现眼那么简单,很可能会让义父步一风都变成笑柄啊!女孩子家家的,如此**成何体统?!
想到这里,他气急败坏地几步就冲了过去,一把拉住步翩翩的胳膊就把她从徐泽真身上拽了下来,强压着火气低声呵斥道:“步翩翩你看看你自己像个什么样子?你是相片儿吗?大庭广众的你就快贴到人家身上去了?还不赶紧给我滚回家去?这可是命案现场,是你一个小丫头该呆的地方吗?”
步翩翩的胳膊被他捏得生疼,一下子就破了功,也不装什么吓坏了的柔弱女子了,一脸怨恨地揉着自己的胳膊就直接开骂:“董孝麟,你讲不讲道理啊?我怎么一见你就倒霉啊?之前我要跟阿真哥去书局约会就被你搅黄了,查什么赌狗场;今天好不容易约阿真哥来骑马,又搞出个‘人头骰子’!我一个姑娘家家的哪见过那么多命案啊?人家阿真哥哥正好心安慰我呢,我们正大光明得有什么见不得人?再说了,要不是我和阿真哥哥发现这里出了事,你能知道这里有命案?我……哎呀!”
她话没说完就被董孝麟揪着后脖领子直接给拎到了一边,气得简直要跳脚:“董孝麟你要死啊!我要跟爹告你的状!”
“哎哟你倒是赶紧的啊!跟义父说,我不让你挂在男人身上,不让你在命案现场到处晃悠!”董孝麟一脸痞相两手一摊,一副根本无所谓地模样,气得步翩翩简直要原地爆炸但又毫无办法。
董孝麟这才把目光转向徐泽真,弯着腰凑近了些,似乎在仔细观察她的脸似的。
这轻佻地举动吓得徐泽真瞬间就红了脸,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才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看什么看?”
董孝麟倒是没有立刻搭腔,不紧不慢地扬扬手打发老吴把步翩翩给弄走,耳根子清静了以后,这才要笑不笑地说道:“看你中午吃的枪药消化完了没有。”
徐泽真知道他在说什么,也知道自己之前好像是有些无理取闹的意思,脸上瞬间变得更加不自在,嗫喏半天才不情不愿地说道:“谁吃枪药了?你别胡说!”
董孝麟这才彻底笑出了声,一脸认怂的样子大大咧咧地说道:“哎哟还生气呢啊弟弟?就算是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仔细想了想,应该是我这说话没把门的惹毛你了,不过别管我说了啥让你不痛快我今天就都给你道个大歉总行了吧?你之前说得对,想认识什么人、想做什么事,确实我不该干涉。你想认识石川信一、想打听申小六,我都随你还不行?”
这话一出,徐泽真算是彻底傻眼了。什么叫算他错了还不行吗?谁想认识石川信一了?谁打听申小六了?这都是些什么啊?!
董孝麟却没意识到她在想什么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你真的得相信我没有半点嫌弃你的意思!有洁癖怎么了?爱干净我觉得挺好的啊!总比捕房里那些臭臭的家伙们强吧?而且,见尸体就恶心我也不该笑话你的,我第一次见尸体比你吐得可厉害多了!说实话,虽然咱才认识了几天时间,但大家好歹也经历了三个大案哎!算起来也是过命的兄弟了,都是大老爷们儿你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跟我翻脸吧?哎哟,你这总吊着个脸,我、我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好在今天这案子你是目击者和发现人,虽说暂时没法给你办调任,但咱们还是可以一起破案的嘛!”
这话一出,徐泽真本就不自在的表情瞬间变得更为僵硬,心头的怒火一下子就燃了起来,脸色难看得要命。
董孝麟却觉得自己说得挺好,他一把揽住徐泽真的肩膀用力拍了拍,坏笑着看着她的眼睛戏谑地说道:“说实话我可是真的希望你能当我妹夫哎!我要是真的看不上你,怎么可能同意让我妹跟你交往?等我解决了老麦,你就来巡捕房跟我一起惩奸除恶除暴安良,咱兄弟俩亲上加亲……”
“够了!”
没等他说完,徐泽真就忍无可忍地吼道。她看了一眼周围被她这一嗓子给吓了一跳却不敢明目张胆围观的警员们,强忍着怒火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之前说得很清楚,我不想再跟案子、再跟你,扯上任何关系!谁跟你是兄弟?谁要当你妹夫?我只是把翩翩小姐当朋友,你不要妄加揣测自说自话可以吗?”
董孝麟没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示好会把她气成这样,语气里的讨好和戏谑瞬间就消散了,愣了愣才严肃地说道:“喂,我已经承认我之前说错了话,而且已经很诚心诚意跟你道歉了,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你不需要道歉!”见他这一副来了脾气的模样,徐泽真彻底怒火冲天,“你之所以道歉,也不过就是为了案子对吧?我明确告诉你,我徐泽真以后不想再参与任何跟命案有关的事!今天我只是在骑马的时候听到这里有声响,所以才来看看,这才发现了晕倒的女佣和客厅里的人头骰子。现在既然你们来了,那就麻烦您公事公办自己查案,我这闲杂人等也该消失了!告辞!”
她说罢就要走,董孝麟却一下子就按住她的肩膀,冷着一张脸说道:“公事公办是吧?你是发现者,什么情况都不说笔录也不做就想走?”
徐泽真愤恨地瞪着眼睛盯着他,整个人都气得微微颤抖,好半天才冷冷地说道:“怎么?你是觉得我有嫌疑吗?我说了我只是偶然发现的,所有的情况你可以问老周,他会详细跟你讲得明明白白的!”
董孝麟半点都没觉得她有嫌疑,可他这会儿也带着火气,话不知怎么的一出口就彻底变了味儿:“有没有嫌疑得说清楚才知道!撇开你之前巧合地遇上三宗命案不说,就说今天这个案子吧,租界九十几万华人、三十几万洋人加起来一百多万人都没发现这里有问题偏偏就你发现了,你不该留下说个清楚?”
这话,在徐泽真的理解中,简直是在说她是个走哪儿哪出事的“灾星”!
一瞬间,她最敏感的那根神经就被彻底触动了!毕竟,从小到大她可没少被人在背后这么议论谩骂……
她瞪着董孝麟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恨,正要开口说话回击,之前冲进公馆检查人头帮着勘查现场的贾玉卿就火急火燎地从玫瑰公馆里跑了出来。
他两只手上戴着的手套染满了鲜血让人触目惊心,瞬间就让徐泽真刚要出口的难听话给彻底憋了回去。
贾玉卿仿佛没看见她那一脸快吐的表情一样,用胳膊肘从她肩膀上一撞就一脸兴奋地说道:“小真,你绝对是个天才啊!里面那个人头血糊糊的,你是怎么能看出来是个‘骰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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