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先是一阵沉默，接着说：“我不懂你的意思。”

“事实上，我打电话是为了我妻子──”安佐银决定不跟她兜圈子，“蓝心珊的案子。”

又一阵沉默。

“你妻子？”梅薇儿装出第一次听到的样子反问道。

“嗯，我的妻子。我建议你在接受电视采、专题报导这些拉票活动之余，考虑一下你想要的条件。”

安佐银在说到‘我的妻子’时语气里那种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温柔和宠爱让梅薇儿十分嫉妒。

“我会抽出时间想想。”她冷冷地敷衍道。

梅薇儿是个强悍的讼师，但是在知性方面，她唯一会欣赏的就是美食华服。不在办公室的时候她就往精品店钻。他以前到底看上她哪一点？她有的是野心、事业，但没有真正的生活。像他的镜子，直到认识蓝心珊之前，他也是一样，没和自已真正的生活，而他恨那种人。

“在你抽空考虑的时候，别忘了删掉玛兰的证词。如果你让我的律师在庭上浪费时间来撕碎她，我向你保证，你竞争检察官一职绝对会有很大的障碍。”安佐银冷漠的声音后隐藏着致命的威胁，而梅薇儿知道他是哪种人。

“安佐银，你敢威胁我。事实上根本不需要她的证词，但若我──”

“别再装腔作势，也不要再虚张声势。我们都清楚彼此是哪种人。开出你的条件，我们现在就谈。”安佐银清楚，梅薇儿想要蓝心珊会在监狱中腐烂，或者更糟。

“我的条件并不难达到。”梅薇儿用非常甜蜜蜜的声音说道，“恢复我们之间的情人关系。”

“开个我会认真考虑的条件。”安佐银用温柔而苛刻的语气说道，“这样你才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这是唯一的条件。”梅薇儿轻笑道，“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东西。”

“看来我们没必要再谈下去。”安佐银的声音冷静而无情，他挂掉了电话。

自从被安佐银羞辱之后，蓝心珊就要求自已时刻保持冷静和理性。她与安佐银的关系就必须基于以下四个法则来维系：

第一，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和他谈话。

第二，谈话内容都必须简洁，只讲重点。

第三，假如谈话没法做到在一分钟之内说完的话，那就必须得有第三者在场或是和他保持一米远的距离。

第四，也是最后一条，尽量不呆在家里或是尽量不和安佐银见面，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认真看监视器，”卢卡告诉蓝心珊，他们是在丹尼尔办公室的排演室里作上庭排演，“看到了吗？你在不停地咬下嘴唇，这表明你非常紧张，神经不安。”

“我恐怕没有办法改掉这个习惯，我自已都没意识到我咬嘴唇了。”

“你必须改掉这个习惯。”卢卡是丹尼尔的陪审团专家，“我希望下一次你能表现得更自然，更镇静。”

下一次？蓝心珊暗暗叫苦，他们已经演练了好几个小时了，可卢卡告诉她，他们会一直演练到开庭的前一天，那也就是说，至少还要排演一周。她有点想哭却哭不出来。

“尽量说得真诚和自然一些。”卢卡提示，“不要让陪审员觉得你在撒谎或是你的说辞是经过精心演练的。要给他们一种你第一次说这些话的感觉。”

“尽管下自负责逮捕的警察，上至检察官的主要证人都已经准备良久。”假扮梅薇儿的助手插入说明。

两人放声大笑，蓝心珊却挤不出一丝笑意。对他们来说，这只是一场游戏。以前曾经看过，以后还会再有。不过，对她，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如果被判有罪，她必须在狱中关上十年不得假释。

“明天再多拿几台摄影机来，”卢卡说，“我们需要多拍几个角度。”

“为什么？”蓝心珊问。“我已经看得很清楚哪里做得不好。”

卢卡避开她的视线，小助手更是埋首翻弄她的文件。这让蓝心珊明显地感觉到有什么事不对劲？

“你们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她为什么咆哮？因为她无法控制自己的生活，像个足球般被人踢来踢去。她好恨！

“有家电视台申请现场转播你的案子，”卢卡告诉她，“当然，丹尼尔会据理力争。”

但是她胡猜卢卡是否说了实话。丹尼尔会免费代理她的案子，部分原因就在于其中能得到的大量宣传。她已和丹尼尔见面了一星期，他从没提过电视转播的事，玛兰向媒体披露她私携毒品的事，他也没告诉她。这个人是怎么了？她有权知道这些。

晚上，蓝心珊给丹尼尔打电话。经过多次接触后，丹尼尔对蓝心珊不再是先前的冰冷态度，而是变得十分友好亲和起来。

“丹尼尔，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我的案子会被电视台转播？而我有权知道，不是吗？虽然你是免费帮我，但是，我不想被你这样利用。”电话那头寂然无声，但她并没有因而住口。“丹尼尔，听我说。我不要电视转播。”

她无法想像自已以罪犯的脸孔出现在电视上的样子，那简直太恐怖了。如果正巧有中国记者，那么，结果她更是不敢想像。

“你或我都没有别的选择，蓝心珊。”他的声音透着疲倦、耐性，“我完全反对法庭上有摄影机，但那得由法官裁决。”

“你为什么没告诉我电视转播的事？”她问，稍稍缓和一些。他好像累坏了。

“我也是今早才知道。昨天一整天都在开庭。”

“哦。”蓝心珊只能哦一声，但深深为自己脾气失控而觉得不安。丹尼尔免费帮她，当然不应该受到这种待遇。

“新上任的法官──伊芬妮有意打响她的知名度。不论我怎么说，她就是会准许电视转播。”

“这对我太不公平了。”蓝心珊难过地说，“我不是在演电视剧或是做公益广告，这个案子关乎我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