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愿赌服输的真理(2)
是让她回家去住,还是继续呆在柳慧慧这儿?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大问题。赵大禾的事是隐藏不住的,我仅仅是想维持长久一些,给她更多的调理时间。几天后,我带着灵灵又去放了一次风筝,回到了第一次放风筝的快乐当中。放着放着我突然想了件事,我对灵灵说:“这回你不会偷偷去给谁打电话了吧?”
灵灵脸红了一下,手里的风筝忘了收线,一下失去了平衡正往下面掉。还好她反应快,拖着风筝跑了起来,等风筝再回到天空时,她靠近我的身边,用巴掌打了我一下,说:“游戏已经结束了,我还给谁打啊,那时我只是把你当一个坏人。”
我跟灵灵谈了一下她的经历,回顾了一下她有没有做错的地方。灵灵这次很听话,不住地点头。但我说了一会就不敢再往下说了,我那点人生哲学都是盗版而来的,一不留神没准又把人害了。我故意谈到了赵大禾,用羡慕的口气说:“赵大禾带着他那个情人出国旅游去了,真是浪漫啊。看来你以后的生活要由我来负责安排了。”
灵灵似乎很高兴跟我呆在一起,说:“出国了更好,省得我看见了他们不舒服。”
我开始在撒一个弥天大谎,还把赵大禾说得一无是处。我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想让灵灵对赵大禾的思念会更淡一点,减少哪一天她突然得知赵大禾离开人世间时的伤心。
欧阳时不时会用电话跟我联系一下,问问灵灵的近况,问问我们需不需要什么帮助。其实他也是在监督我,试探试探我的情绪,看我会不会作出什么让他意外的事情,或者背弃跟他的那个约定。我截穿了他的“阴谋”心思,我说什么时候你跟韩舟结婚了,可一定要请我喝杯酒啊。欧阳呵呵地笑,虽然嘴里说她才不愿意跟一个小警察结婚呢,可脸上明显开心的要死。有一天他把我叫去见他,说要出差一趟,是去办一个案子,吩咐我不要乱走动,以免让其他的警察看到了我,引起误会。我笑着说:“那个案子不会是什么绑架案吧?”
欧阳说:“还真是一起绑架案,是邻城一个男孩子被人绑到了荒郊野外,不过幸好他逃脱了。他还提供了那个绑架犯的相貌特证,说是一个长着满脸络腮胡子的外地汉子。”
听到这个,我突然想到了老田。
不会真的是老田吧?难道他还没有离开这里?没有带着谢云丽回去他的老家?那笔钱还不够他们玩上一阵子吗?不过,我还是不相信老田会作出失手的事情,就算他要重出江湖、重操旧业,他那些智商也决定他不会出这么简单的差错。
也许这是一个巧合吧,那只是一个跟老田同样长有大胡子的人。
我太多心了。郑重阳的事已经弄得我神经兮兮了。
欧阳见我半天没作声,猜不到我在想什么,使劲盯着我的脸,我连忙转开来。他又说:“据我猜测,这个人有点像是老田,不过听说他已经死了。你们的档案都在我那儿,这次去邻城调查完后,我想把你们这个案子与郑重阳的案子一并处理了。”
告别了欧阳,我匆匆急行在大街上。
老田的江湖生涯是否还在继续,是否某一天也像我们一样会被终结?
这个答案很深奥,我实在得不出准确的解释。我只知道老田跟我一样,都在生命里烙上了一个很重的印记,不管过多久都消除不掉。就像那些在驯马场呆过的马匹,都要被烙上一道深深的记号,无论它们以后到哪里,无论会跑得多远,即使跑到了自由自在森林里,混进在野马群之中,也抹不掉身上的这些烙印。
那几天我在做着去监狱的心理准备,我在想那段日子是不是会很长,很难煎熬。在我有些心神不安的时候,我没想过此时另一头的老田,他也在心神不定,惶惶不安。
因为此时,他正从一条古旧的弄堂里急冲冲地出来,几个月来的隐姓埋名,他的形象大变,胡子也更浓更密。他的身后边,随时跟了两个神秘的男子。
老田走得飞快,那是他第一次在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那两个人不紧不慢地跟着,脚步配合着老田走路的节奏,似乎并不着急追上他。老田望了一眼弄堂对面的一堵墙,从那里面传来了一些“叮叮铛铛”的敲击声。那里是一家监狱的车间,这些声音都是犯人们在做事时发出来的。老田痴痴地出了一会儿神,发现那两个人已不知不觉地站在了旁边。
老田突然笑了一下,笑得很自信,像很多次那样的潇洒气质又重新回到了身上。他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新的策划,这个策划可能是他一生中最后一个策划。
欧阳要去邻城县调查的那个人,后来证明确实不是老田。自从老田安排谢云丽先回去了北方后,他就一直住在一条弄堂里,那里有一间他临时租来的屋子,这条弄堂的对面就是那家时常会发出声音的监狱。
老八对于老田的死一直是将信将疑的,尽管他没有怀疑过候渚,他也了解候渚对他拍着胸口表示了两肋插刀的哥们义气是真实的。但在那天夜里,老八的车始终都守在“红利酒吧”的门口,他想亲眼看看老田被惩罚的下场。
谢云丽的车子及时出现在了酒巴门口,让老八觉得万分蹊跷。一个经常在外面喝酒赌博的男人,好像没有理由会把地址告诉自己的老婆。另一个解释就是谢云丽跟踪了老田,像大多数吃醋的女人一样,她对老公的行踪在采取暗暗掌握的手段。当看到候渚的手下阿四扶着醉倒的老田出来,然后又交给了谢云丽,老八发现这个女人竟然没有一点异常的表现,所以第二天从谢云丽嘴里听到老田已经死亡时,老八一点都没相信。
老八去找了候渚,把怀疑对他说了。
候渚嘲笑他的多心,说:“我亲眼见到他把那杯酒喝下去的,这种酒虽然没有毒,但对心脑血管的强烈扩张是一定有效的,我们有过多次试验。”
老八说:“我相信那杯酒,但是不相信老田。”
候渚说:“你的意思是老田假死?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实任何人只要一猜到老田会假死,那些线索自然就会被拨露出来,像淋了一场大雨后的豆芽菜,会很快地冒出细端。老田会假死无外乎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得罪了极厉害的人,想逃开人的视线。另一种就是为了钱,想独吞掉又不引起注意。从老田敢对老八实施绑架的情况来看,此人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妄分子,他会躲避什么人简直不太可能。如果是为了钱而去大费周折弄一场死亡的假相,除非就剩下一种可能性了——窝里斗。
对老八与候渚作出的分析,我们是不得而知的。在我们兢兢业业为老田被他人黑了性命而要去帮他主张“正义”的时候,远在另一端的两个黑道两个大人物却早已看透了我们这个圈子内的崩溃。老八对于那场羞耻的刻骨铭心是不言而喻的,他没在再让候渚参与这件事,而是调动了他所有的人马去搜索老田的下落。
老田对这一切还是没有任何察觉,就算有察觉可能他也不会在乎。因为现在他最大的心事不在这里,他想的是如何将那二十万美金顺利地兑换出去,不用整天携带着这么一笔像定时炸弹一样的巨款遭人眼嫉。但在益州这个小城市,若想找到能一下子兑换这么大一笔款项的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老田没有像赵大禾那样大的产业,没有可以进进出出的资金周转,他只能几百几千的找人兑换,并且还要小心翼翼不被人发现行踪。
在安排了依依不舍的谢云丽离开后,老田隐藏在了一条弄堂里,那条弄堂非常古旧,大部分住着的都是较贫困的居民。老田也换上了粗布的衣服,剪掉了惹人注目的大胡子,肩上挎起了一只擦皮鞋的箱子,那只箱子里藏着他小部分要拿去兑换的外币。那笔巨款他已经藏在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之地。老田在等待着物色的一个人,一个可以让他彻底离开这座城市去跟他那位美丽娇妻团聚的人的出现。
在老田等待机会的时候,我正在问灵灵一个问题。
那还是柳慧慧的家里,我陪着灵灵玩电脑游戏。柳慧慧已经找了一份推销酒的职业,天天夜里往夜总会、酒巴里跑。我问过她这次跟以前的感觉,她说虽然还是在娱乐场所里,但以前是玩,现在是工作。我很想再问她能不能调整过来,后来又觉得太婆婆妈妈了。
灵灵在玩电脑里的赛车游戏,动作娴熟潇洒。我现在经常会问她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像一个充满了求知欲的小孩子缠着妈妈一样。我问她的是,那天在游戏厅,在欧阳要带她回警局的时候,为什么她会想到把一盘空录像带塞给候渚。
灵灵像是忘了这回事,仔细想了想,才吐了吐舌头,说:“我看过一个电影,就是让两个人去猜疑,产生矛盾,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会不团结。我恨他们两个。”
还是这么简单的理由。“可是——”我纠正她说。“你可能会估错了一件事,就算候渚会与郑重阳闹什么矛盾,孙菁也不见得会跟候渚离婚啊。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了,她跟你爸爸已经没有感情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灵灵喊了出来:“可她是我妈妈啊,她总会有想我的时候吧!”
我不再说什么了,也不能再说什么。这句话站在灵灵的角度是很对的,容不得我去产生怀疑。妈妈这个称呼太神圣也太伟大了,我无言以对,我没有过像灵灵对母爱需求的那么深刻的感受,就是在那个女人离开老爸后,我也没有那么强烈的需要母爱的意识。可能我不善于去表达吧,我只会用混浊的方式压抑内心里对爱的渴求。在那个年代,因为懵懂,也因为无知,我的童年更没有像灵灵这么好的环境。我仿佛是一下子就走到了现在和今天,对于那么一段空白的日子,无论我怎么回忆都不再完整,不再清晰了。
可是灵灵的那个妈妈却是假的,不是货真价实的。
我想如果灵灵知道了孙菁是一个冒牌货,一定会非常伤心。我又害怕起另一件事,灵灵可能对赵大禾的死会有接受的过程,可是对于冒牌货的孙菁,她又要怎么接受呢?想了太多后,我只有希望孙菁能对这个冒牌身份多一些保留的日间,我宁愿灵灵永远保持住这个梦想而不去击碎它。小说.拯救最后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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