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大喘气,必定招嫌弃。
果不其然,付二保刚神神秘秘地说完莲若寺底下是地狱,脑袋上就被董孝麟丢过来的一个小东西给砸了个正着。
他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发现那原来是颗花生豆,立马拉下脸:“我说的都是真的,要不是为了保命,我也不可能把自己诈骗的事儿说出来,更不可能把我哥出卖了对吧?!我这么大的诚意,你们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董孝麟把刚从口袋掏出来的一把花生塞给阿针,又拿了一颗丢进自己嘴里咬开口子,把豆子拿出来往阿针嘴里塞了个,这才懒洋洋地说道:“谁让你满嘴跑火车来着?!让你交代点儿有用的,你给我扯什么地狱呢?!哪儿来的地狱?”
他这话倒是说得付二保有点儿来了脾气:“行,算我怕你了行吧?我胡说的,没地狱,什么也没有!满意了?反正那什么毒药跟我没关系,你们要是真想查就问我哥去,老扣着我这无辜老百姓干嘛啊?!”
“嘿,你还给我上劲儿了是吧?”董孝麟立马眉毛就竖了起来,要不是阿针拦着,恐怕他就真要给这老骗子上点儿手段了。
阿针在听到地狱两个字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发现钱宝生时候的场景,那复刻“黑绳地狱”的惩处方式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终身难忘;而冯虎死时她觉得像是“极炎地狱”,虽然最终确定只是临时起意的**杀人,与地狱并无关系,但以刻意安排“黑绳地狱”来解决钱宝生还有用强力致幻剂五石散来让钱正雄等人死于幻觉来看,十三先生确实是有意想让奇迹会成员切身感受地狱般的恐怖。
“老先生,”既然要套话,她立刻就把语气调整地平和了不少,“我相信您,还是劳烦您跟我们说说地狱的事吧!您在无恶大师的房间里,是怎么发现地狱的?”
她这番客气尊重,让付二保的表情明显缓和了下来,咂咂嘴梗着脖子说道:“还是这位小兄弟说话让人舒坦……好吧,那我就跟你说道说道!”
他似乎有些不愿回想起那天的场景,但还是吞了口唾沫说道:“发现那昏倒的人是个警探,我就只能把钱包又给他放了回去,开始在禅房里到处搜寻。可我运气真的不好,大哥屋里除了一些经书就是各种医书,锁着的柜子匣子里也不过就是些药材什么的,我挑了几根看着值钱的人参揣在身上,接着就发现博古架上有个青花瓷的花瓶看着还不错,所以就想把它拿下来。”
阿针试探着问道:“按你的说辞,无恶大师房里除了经书就是医书,说明他至少明面上只醉心与佛法和医书,青花瓷在他的房间里应是显得有些突兀的。”
“就是啊!”付二保像是找到了知音,要不是被捆着恐怕都要激动地跳脚了,“当时我也是这么觉得,整个屋里就这么一个摆件儿,那肯定是值钱的啊!结果你猜怎么着?那根本就不是个摆件儿,而是个机关!那罐子放得高,我踮着脚尖才抓住,本想着拿下来先看看值不值钱,结果拿了一下愣是没拿动,那花瓶就跟粘在架子上一样根本就拿不下来!我一琢磨,忽然想到这东西该不会是什么机关吧?所以就顺手那么一扭,果然就听见一阵咔啦咔啦的声音,那博古柜居然连着墙自动挪到一边去了,露出个通往地下的楼梯来!”
“禅房里居然可以通往地下?”
阿针瞪圆了眼睛,如果说是什么别墅公馆,有地下室做酒窖什么倒也不奇怪,可那大多都是建设之初就早做了规划的。莲若寺虽然一向香火旺盛,但也犯不着在住持所居住的禅房里挖个地道啊,而且还要设置机关弄得如此隐秘,一看就是大有问题!
付二保点点头:“我当时也吓懵了,我本以为顶多是个藏财物的小隔断什么的,万没想到居然会连着地下。可恨我当时也是猪油蒙了心,瞬间就想起平时我哥不肯给我钱时候那个脸色,满脑子都想着他每天能收那么多香火钱,肯定藏着数不尽的金银财宝!所以,我当时就干脆把心一横,拿了油灯就直接从楼梯走了下去!”
说到这儿付二保似乎是回忆起了十分恐怖的画面,脸色忽然就变得十分难看,咽了口唾沫才接着说道:“我真的是不该下去,我万万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能亲眼看见地狱,而且那场景我看着都不止十八个!一下去过了一道门,就是个很长的通道,我刚开始没看清,只见两旁好像摆了些塑像还以为是各种佛像,就拿油灯照了照想看看有没有可能是拿金子做的。结果就这一眼我就直接吓得差点尿了裤子,那通道两边的塑像全都是小时候听鬼故事里说的地狱的场面,虽说都是泥捏的塑像,可是那些鬼怪都有一人多高,一个个青面獠牙看着跟真的似的,什么拔舌头的、剪手指的、下油锅的还有拿火烤的简直应有尽有,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听他这么说,阿针脑海中立马就有了一个模糊的画面,赶紧追问道:“那通道尽头呢?是什么?”
付二保一脸苦相:“哎呀我当时腿都吓软了,压根儿就没走完就出来了!”他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不瞒你们说,我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鬼!发现那里面全是些鬼怪塑像之后,我本来还想着这肯定是为了吓唬贼才专门弄的玩意儿,这代表里面肯定有值钱的东西,可我走了几十米,却发现那通道比我想象的要长得多,两边的场景连掏肠子的都出来了,油灯能看见的地方有限,往前面看怎么都还看不到头,看两边的鬼怪倒是看得清清楚楚!而且不知道是我心理作用还是怎么的,我总觉得那些塑像的眼睛好像一直在看着我似的,吓得我两条腿都不听使唤了,只能赶紧出来了。”
看他那怂了吧唧的样子,董孝麟忍不住嗤笑道:“看你那点儿出息,几个塑像就把你吓成那样?你都说了那都是泥捏,怎么可能还会看着你?”
付二保让他说得有些不服气,气得脸红脖子粗半天说不出话,阿针却忽然开口说道:“他没撒谎,这不奇怪,就像是你看照片里的人,也总觉得对方在看着你一样,只要匠人的功夫深,无论你从哪个方向看,塑像的眼睛都好像是在看着你,说白了其实就是利用眼睛骗人而已。”
这话一出付二保立马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带着几分得意说道:“看看,人家这有文化的就是不一样!”
董孝麟原本还一脸欣赏地看着阿针,一听这话立马换了一副脸孔等着付二保:“你少废话!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付二保眨眨眼:“哎呀我只是想说,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骗子而已,真正有秘密的是我大哥而已!我从那吓死人的地下室里出来,正好赶上我哥回来了,他穿着一身黑浑身血腥味儿,一见我从密道里出来,房里还躺了个昏过去的警探,他吓得整张脸都白了,一个劲问我到底在底下看到什么了,似乎很怕我发现什么秘密似的,然后我就问他为什么身上会有血,还有莲若寺下面会弄这么恐怖的密道,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阿针有些急切:“然后呢?他说什么?”
“他吓坏了,差点一屁股坐地上去,我还是头回见他吓成那样!”付二保嗤笑一声,“他告诉我身上有血是因为出去治了个重伤的病人,关于地道的事儿他是什么也不肯说,只说那是要命的秘密,如果我知道了恐怕连小命也保不住,还一再问我那个昏倒的警探先生到底有没有看到我的脸,说我这么干先生是一定会怪罪的,如果让先生发现我的存在我恐怕连命都没了,我听得害怕就告诉他没有这才满意,跟我要了迷烟的解药就把我撵出去了。”
付二保这番话有数个重点,首先就是无恶大师确实守着个巨大的秘密,而这秘密很有可能就藏在禅房地下的“地狱”之后,而无恶称迷晕了石川信一,“先生”一定会怪罪,这说明石川信一要么就是“先生”本人,要么就跟这“先生”是一路人……
想到这儿,阿针立马追问道:“再之后呢?你还知道些什么?”
付二保:“哎呀,说来我也是贱,我哥把我撵走之后,我就不该再惦记这回事的。结果我回去以后越想越睡不着,就又溜达到我哥那儿,想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过去以后,发现那个警探已经走了,我哥正把床铺揭开往床底下的暗格里藏东西呢!”
又是密室又是毒药,又是奇怪的住持又是暗格,这小小的莲若寺竟然这么多秘密!
阿针:“藏的是什么?”
“幻灵散!”付二保咬牙切齿,“我等到第二天早上我哥去上早课才偷摸去看的,都是半斤一包的粉末,每包上面都写着幻灵散的字样,我数了数足有几十包,这才顺了几包出来。可这药我根本不懂药性啊,所以就拿了一包去找了家医馆看,那医馆的人跟我说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我想起高云山跟我说他喝了这个治好了腿疾,所以就收了起来,想着要是哪天遇上他了,想办法卖给他……”
他那表情忽然变得奇怪,董孝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马说道:“你没等到高云山,却等到了其他人,所以你就卖了给他,结果差点吃死人?”
付二保一脸冤枉:“哎呀我都说了那是一场误会啊!那幻灵散我不熟,而且也怕被我哥发现,所以也就轻易不敢拿出来,卖给那倒霉鬼的不过就是些我从小铺里随便买的伤寒药混了些玉米面,好死不死那天拿药的时候,好些药包丢在一起,就错把一包幻灵散给错拿了出去!那人找上门来,这事儿就被我哥知道了,我知道人命关天,只能老实说了拿错药的事,我哥大发雷霆,但还是给了我解药让我赶紧送去了,可那家人不依不饶的还报官,你说我冤不冤啊我!”
董孝麟拳头捏得嘎吱响。
“半斤幻灵散,人家没有直接没命都算是幸运,你好意思说你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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