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莲抱着那幅画,又在街上逛了几圈,方才回客栈。
向小二要了些茶叶,泡一壶上好龙井,闻着渺渺茶香,她认真思索未来的路。她可以不思远虑,但眼下的生活总要解决。她总不能一直在客栈之中——天上一日,人家已经翻过去数日,等到沧海来找她的时候,也许周围的所有人已经须发发白,只有她还是童颜如昔。届时他们不当她是妖怪才怪。
有了阳光,心里那点阴沉的尘霾似乎很容易就被吹散了。
沧海给她的包袱中有不少银票银两,也许她可以走遍五湖大川,就当游历游历,长长见识?
如此一想,她就觉得明日有盼头,再也不必成天在客栈中睡大觉了。
晚上仔细地规划了一番要去的方向,次日一早向掌柜结过帐,她就启程了。
买了一匹马,她慢腾腾地在小路上走着。她不用赶着去给谁送信,也不必赶着去哪里,她只要好好地消磨时间,谋杀时光即可。
骑着马,到得一处停留几天,又接着走,直到来到长安。
越往长安,她越看到人间的繁华,忽然有了一丝感慨,天界太冷清,凡间倒是适合她这个喜好热闹的人。
倘若沧海不来找她,她永远回不去天界,在凡间好好的过日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少,凡间有很多美味,也有很多笑容和善的人,就算并不相识,也对她投以关怀的目光和暖和的微笑。
到了长安城,她先到平安客栈将马寄了,开始肆意地逛起繁华的都城。
这个城市的历史静莲不了解,然而天子脚下的土地,果然是热闹非凡的。一路走来,她见过贫穷到靠吃糠的百姓,也见过挥金如土的阔商。见过穷乡僻壤,也见过如此金碧辉煌。
凡间的贫穷与富贵,某些程度而言,与天界并无区别。她的目光掠过雕梁画栋,穿梭于往来人群。
虽然这么热闹,却没有一处是属于她的,真觉得有些儿孤单。
静莲漫无目的地逛着,眼睛长在街边店门上,却是半点儿也不看路,直到一脑袋撞上柱子被弹了回来。
“哎哟!”
静莲觉得脚下踩到什么东西,连忙回头看,只见一男子皱了皱眉,灰色的鞋面上一个脚印。
静莲十分尴尬,正要出声问他怎么样,他却问道:“姑娘不要紧吧?”
静莲的目光与他对上。
嗯……好眼熟。仿佛在哪儿见过?
他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原来是你。”
“你认识我么?”
他微笑:“记得。一幅简陋的画,却出了高价的姑娘,秦某毕生难忘。”
经他提点,静莲才忽然想起。
是了,那个小城市卖画的书生!他乡遇故知……嗯,应该也算故知吧?至少是人间里唯一的“熟人”,静莲显得特别兴奋,“你怎么会在这儿?”
“承蒙姑娘相助,我才有盘缠可以进京赶考啊。”
“你要赶考呀?”静莲问道,“考什么?”
他莞尔一笑:“所为功名利禄,还能考什么?”
静莲不是很明白。他道:“在下秦清,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静莲。”
“静莲姑娘……”
她小手一挥:“别姑娘姑娘的,多麻烦呢。我们也算有缘,往后直呼我名字便是。”
秦清道:“嗯。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从那么远来到京城?投奔亲戚么?”
“我啊?”静莲眼珠子一转,“差不多吧。”
“那找到了么?”
“呃,还没有。”
秦清的眼里现出少许落寞:“原来与我一样。”
“你也是进京赶考顺便投亲的?”
秦清孤寂地勾起唇角:“天下之大,我已无亲可投。”
原来无父无母,和她一样啊……她道:“反正我们都没有亲人,往后一起作个伴。”
秦清的眼眸一闪而过惊讶,似乎没料到一个姑娘家会这样说……
但看她眼神清澈,完全没有别他意思,不由热了脸颊,暗恼自己想得太多。
“好不好?”静莲问他道。
“若姑娘不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有个人说话,她不知多开心。想起这一路走来,她似乎只在问路的时候,用餐投店时,才与人有交流呢。
秦清带静莲去他的住处。静莲走得腿都快要断了还未到,不由感慨:“这位少爷,你住在天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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