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宴会乱作一团,主心骨汤知府也是人云亦云,生怕自己的小命不保,慌慌张张的模样,没有一点四品官员的气势。
唐伯虎举起酒杯,暗自用内力发声:“各位,唐某可解史大人之困。”
声音不响亮,但是都清晰地传到众人耳边。
什么?有人可以解毒!
史大人听到后,立马奋力推开汤府的下人,朝唐伯虎跑来。
泪水鼻涕糊成一脸的史大人,恨不得把唐伯虎奉为上座,愿千金买一良药。
唐伯虎神色漠然,俯视着连连哀求的史大人,道:“唐某曾在一典籍上,见过此症状,只需两样凡物可解。”
史大人一听有物可解,疯狂地点头,连忙示意唐伯虎往下说。
知府连同众多官员都逐渐围观过来,生怕错过这个解毒秘方。
下等座位瞬间拥挤起来,官大的更是将官小的一把推走,独占唐伯虎近处的位置。
他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道:
“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服用此物一刻即解。”
汤知府乍一听,不就是芦苇和竹笋,真是两个凡物。
立马吩咐下人把史大人带下去服用此物,要是他的宴会有人被毒哑,那他的名声可就不好听了。
汤知府道:“伯虎,不知是从哪本典籍寻到的,本府从未听闻这两物可解哑疾呀!”
唐伯虎嗤笑一声:“哑疾?汤知府,可曾细细品味唐某的对子。”
墙头上的芦苇,哪边来风向哪边到,根基太浅了。
山上的竹笋,嘴巴尖,腹中空空如也。
有些人斟酌了一下,那对子好像是在讽刺史大人过于阿谀奉承。
汤知府意识到唐伯虎话里有话,语气听着有些许阴阳怪气。
再加众人奇怪的神态,还没来得及细想。
“老爷,说话了,史大人说话了!”南河从后院,满脸兴奋地道,“史大人服用完芦苇和竹笋后,果然片刻就可以说话了。”
汤知府当即拍了拍唐伯虎的肩膀,赞叹道:“伯虎不愧是解元,博学多才,广览群书,英姿勃发呀!”
唐伯虎不想说话,这个知府不仅无勇无谋无胆识,更是绣花枕头一包草,连他的话外话都听不出来,不知道是如何当上这个苏州父母官的!
汤知府将唐伯虎引入上座,重新回到主座,为缓和气氛,故作轻松道:“英雄出少年呀,诸位,史大人突发恶疾,多亏伯虎出手相助,这才得以恢复。大家请放心,中毒乃无稽之谈。”
汤知府都已经解释了一番,自然没有人再嚷嚷什么投毒报复之类的话。
少数谨慎的人,也只得按住想揭穿唐伯虎讽刺知府大人的想法,毕竟谁知道下一个掐媚的人会不会又哑了。
严青升则不同,刚才在下等位先是被有官职的人喝斥,不得已远离了自己的位置。
如今,还灰溜溜地重新坐回下等座。
而唐伯虎不过是一个被朝廷弃之不用的举人,而自己好歹在程通判手下干了这么多年,官场什么风浪都见过。
到头来,还不如连官场都没进入的举人,他不服,他苦心经营了这么年,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严青升整了整衣冠,走到宴厅中间,义正言辞地道:
“汤大人!严某要揭发唐寅,看似巧言令色实则欺辱大人,那对子根本不是什么良药,墙头上的芦苇,暗指史大人过于谄媚汤大人,山上的竹笋,更是嘲讽汤大人虚张声势。请汤大人莫要被唐寅蒙蔽了双眼。”
汤知府脸上闪现怒气,怎么今天开个宴会,一个个都特意捣乱,一会是史田,现在又是这个严某,真是没完没了!
一时间,宴会内寂静无声。
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但一秒,这局面就被唐伯虎打破了。
“我倒是谁在污蔑唐某,原来是严青升呀,别来无恙。”
一时间,座位下的官员们议论声嗡嗡乱响,原来是这两个人还是死对头呀,怪不得要这么口无遮拦。
汤知府忍住怒气,皮笑肉不笑道:“原来是伯虎旧相识呀,伯虎快快解释一番,不要耽误了众人的时辰。”
唐伯虎不屑地撇了撇嘴道:
“严青升,莫把无知当无畏。芦苇,将外面的老叶去除,取内芯可以直接食用,清热生津,能清胃火;竹笋,竹笋性寒,寒能胜热,同样有清热的功效,可缓解外邪入侵引起的热病。这两样寻常之物合在一起,自然有奇效以解史大人的热症。”
咦?
众人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念头。
原来芦苇和竹笋有这么神奇的功效!
“你,你又不是大夫!休要强词夺理,老夫说的是那对子暗喻,不是讲药性!”严青升一时没想到,唐伯虎竟然如此懂药理,真是失策。
唐伯虎向汤知府行一礼,说道:
“至于那对子,不过是描绘凡物特性所造,有何不妥!汤大人,难道唐某救了史大人的热症也有错吗!怕是有些人刚失了主子,成心想在汤大人宴会上大出风采,故想踩着唐某人上位罢了,请汤大人还学生清白。”
汤知府见唐伯虎有理有据,反倒是这个严青升之前在程政手下干活,替程政做了不少假账,本来还想给他一个机会收入麾下,替他好好干事。
现在看来,只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只会徒惹事端,惹人生厌。
汤知府是真的烦了,语气不带一丝起伏道:
“来人,严青升胡编乱造,信口开河,污蔑本府的幕僚,给我将他给我拖下去,从此苏州知府永不录用。”
严青升神色恍惚,一脸不敢置信,永不录用!
立马跪了下来,大声哭喊道:“不不不,汤大人,小的知错了~”
诺大的宴厅回响着严青升的哀嚎声。
汤知府本来心情就不佳,现在耳朵都要吵聋了,脾气瞬间爆发了,怒喝道:“还愣着干嘛,堵住他的嘴,拖出去!”
众人闻声暗暗冒汗。
看来知府大人是真的生气了,不然一向和蔼可亲的形象怎么就撕破了呢!
今天这个宴会,来得不是时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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