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重见光明

道莲笑道：“前辈莫要难过，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呵呵，你倒会说。”年炽叹了口气道：“也许这辈子，老夫大仇难保了。”

“未必。”道莲说道：“是非曲直自有公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年炽笑道：“但愿如此吧。”

道莲顿了一顿，问道：“年老，您那日说，家母身中之毒，不一定便是巫圣下的手，这话是什么意思？”

年炽想了想，说道：“当我还小之时，当年的巫圣唐洗尘还是个妙龄‘女’子，时常来我们黑苗族做客。”

“啊……”道莲不料还有巫圣与黑苗族还有如此往事，不由凝神细听。

年炽道：“当年的唐洗尘，经常领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那个小姑娘，应该就是你你娘，唐浣烟。”

小‘玉’儿道：“你怎么知道那个小姑娘就是唐浣烟？”

年炽道：“唐洗尘就那么一个妹妹，当年对其百般呵护，寸步不离，并叫她小烟，除了唐浣烟，还能有谁？”

小‘玉’儿点头道：“如此来说，就错不了了。”

年炽接着说道：“所以说，老夫以为，她们姐妹俩从小情谊深厚，血浓于水，我想唐洗尘应该不会对她的亲妹妹下此毒手的。”

小‘玉’儿沉‘吟’道：“也不尽然，也许许多年后，她们两姐妹反目，从此变得水火不容，也有可能啊。”

年炽笑道：“这只是老夫的猜想，做不得准。”

道莲却说道“|年老的话也不无道理，我在与巫圣对敌之时，她也总念叨我是他的外甥，不愿取我‘性’命云云，看得出，她亦不是一个冷血无情之人。”

“怕是如此。”年炽道：“否则，她怎会只毒瞎你双眼，呵呵，你虽服食过老夫炼制的‘七虫七‘花’丹’，但巫圣之毒，要取你‘性’命，还是易如反掌。”

道莲点了点头，忽然说道：“年老，你的身体恢复之后，似乎还要去南疆一行？”

年炽笑道：“少则一月，多则半年，老夫不会放过年瞻那狗贼！”

道莲道：“年老，能否带上小僧？”

“带上你？”年炽有些讶异。

“嗯。”道莲点了点头，说道：“小僧虽然武艺低微，但好坏也能派上些用场，年老你多一个帮手，成功的机会也就大上一分，不是么？”

年炽看着道莲，不解道：“小和尚，你我非亲非故，你为何要帮老夫？”

道莲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僧只是想，去到南疆，多少能找到些家母遇害的线索，说不定与黑苗族有些关系，年老，您能答应小僧这个不情之请么？”

年炽笑道：“既然如此，老夫自然是求之不得。”

小‘玉’儿忽然道：“不行，你们俩要去，必须要带上我。”

两人齐声道：“带上你？”

“不错。”小‘玉’儿笑道：“有这么好玩的事情，你们为什么不带上我？”

年炽笑道：“老夫这一次去南疆，差点赔上一条命，你个丫头倒好，竟说这是好玩的事情。”

小‘玉’儿嗔道：“哼，你们不带我去，我可不答应。”

年炽一笑，不置可否，反而问道：“对了，小和尚，在‘玉’龙雪山之上，你救了那只雪山白猿，之后发生了什么？”

道莲笑道：“说起来，那头白猿倒是个有意思的家伙，咱们的赌局作罢之后，那白猿似乎十分感‘激’我救了它，还带着小僧去到了它栖身的‘洞’‘穴’之中，有趣的是，那‘洞’中居然还有一头老猿，被这头白猿所照顾……但小僧救人要紧，也没有多做停留，便与他作别了。”

年炽道：“禽兽都知道报恩，年瞻那狗贼居然害了养育他二十多年的养父，说起来，真是恨的人牙痒痒！”

之后数日，农百草白天给道莲解毒，晚上给年炽解毒，忙的不可开‘交’，害的小‘玉’儿也是跟前跟后，叫苦不迭，而道莲双眼的情况也是显著的日渐改善。

这一日，农百草用完了‘药’，道莲只觉双目光亮，更胜往昔，农百草的形象也在自己双目之中变得清晰起来。

农百草穿着一件麻布衫子，腰间随意系着一条白布腰带，最显眼的是他背后背着的一个酒葫芦。那酒葫芦底下，挂着一个干瘪的柿子，脚下踩着一双草鞋，这身行头，像是个落魄的游方郎中的打扮。

他的五官颇为深邃，依稀间有些小‘玉’儿的影子，说不上俊朗，却有些出尘的清豁之感，头发随意的系在顶上，他的双眼显得有些无神，也许是醉酒的缘故。两片薄薄的嘴‘唇’之上，留着两条八字胡，下巴上则留着一撮山羊胡，道莲合十道：“农医圣为小僧解毒之恩情，小僧铭记于心，来日结草衔环，亦当报答。”

农百草眯着醉眼，笑道：“我看芷‘玉’颇为喜欢跟你在一起，你有时间，替老夫多管教管教她，老夫便要对你感恩戴德了，不过……她要是受到什么伤害，老夫可要唯你是问了。”

道莲苦笑道：“小僧记住了。”

又过了几日，年炽之毒也解的差不多了，已能随意走动，时常与道莲‘交’流些武学心得，奇闻异事，倒也其乐融融。

年炽不禁是个使毒名家，对于武学一道，亦有高深造诣，往往与道莲谈到重要关窍，双方争论不休，引得农百草亦是加入其中，帮两人评出个是非曲直来。

农百草身居“三神五圣”之中，可不是只会治病救人那么简单，百草‘门’上百弟子，多半不是为了来学医，而是为了来学武的。所以，农百草往往三言两语，便能令年炽与道莲两人醍醐灌顶，端的是受益匪浅。

再后来，年炽体内的毒素也排解干净，干脆与道莲真刀真枪的比划上了。

年炽虽不使毒，但修为之高，亦是令道莲大吃一惊，特别是年炽自创的“弱水三‘弄’”心法，其心‘性’造诣，皆是超出道莲一筹。

道莲在与年炽切磋的过程中，生出一股无力之感，这种感觉，只有在于巫圣‘交’手的过程中曾经有过，自己似乎如何实力，都使不到要紧之处，往往被对手轻描淡写便化解开来。

这一日，两人又在切磋，小‘玉’儿在一旁看着，笑道：“和尚大哥哥，你怎么如此差劲，完全挨不到年老半片衣角啊？”

道莲停在耳中，亦是无法可施，即使他使出“大光明神掌”中的杀招，竟也被年炽的“弱水三‘弄’”带到一旁，完全发挥不出其威力。

农百草走到院子中，瞧得不耐，摇了摇头，说道：“小和尚，你师父是谁，教的你如此差劲？”

两人闻言，停下了手，道莲‘摸’了‘摸’脑袋，说道：“是小僧不努力……”

农百草道：“你起开，让老夫给你‘露’两手看看。”

道莲一愕，急忙退开。

年炽却笑道：“农医圣，莫要与年某开玩笑了，您只消出个三拳两脚，年某也消受不起啊。”

农百草不耐道：“少废话，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老夫看你修为不低，倒是有些手痒痒。这几年，老酒鬼也不来寻我，该不会是翘辫子了吧……”

“老酒鬼？”道莲自语道。

“就是‘酒神’谢骏，爷爷习惯叫他老酒鬼。”小‘玉’儿笑道：“爷爷视‘酒神’前辈为自己平生第一知己，不过两人一见面，除了喝酒就是打架，喝醉了打架，打累了齐齐睡倒，醒来了又欢呼畅饮，如此循环，哎……小‘玉’儿真不明白有什么意思？”

道莲笑道：“能够如此，才算真正的痛快呢。”

农百草看了道莲一眼，对他那句话目‘露’赞赏之‘色’，接着看向年炽道：“咱们来吧。”

“好！”年炽应道。既然有与“医圣”切磋之机会，年炽当然也是求之不得，他明白农百草自持身份，一定不愿意先行出手，便先行发招。

悄无声息之中，年炽已然动了。他一纵身，轻飘飘一掌拍向农百草，这一掌看似毫无‘花’巧，却封死了农百草所有的闪避角度。

农百草笑道：“好！”他不闪不避，竟一转身，年炽这一掌登时向他背后的酒葫芦打去。

年炽不知农百草是何用意，却又不敢真的击碎农百草的酒葫芦，便变掌为拿，但这一变化，农百草明悟于心，一扭身，便脱了年炽之抓，接着他身子微微一震，那酒葫芦下面悬着的干瘪柿子，竟飞起击向年炽面‘门’。

年炽也不是好欺负的，见状立时使出“弱水三‘弄’”的心法来，双手一圈一转，将那柿子带向一旁。

不料这柿子只是有底，农百草得了空隙，一掌从旁切出，斩向年炽的左肋。

年炽的动作行云流水，忽而双臂左圈，带开农百草的右掌。

农百草“咦”了一声，奇道：“到真有些‘门’道！”随即双手齐出，两只手掌忽明忽暗，忽实忽虚，忽而快逾闪电，忽而慢如烟云，虽然看上去都是些稀松平常的招式，却登时让年炽手忙脚‘乱’，再也抓不住农百草的出招线路，“弱水三‘弄’”的心法境界也被打‘乱’了。

农百草疾出几招之后，突然收手站立不动。但却见年炽仍在向后退去，一边后退，一边双手连挥，如同中了邪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