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朝与突厥罢兵休战近百日后,突厥王子雍虞闾突然派人来并州要求见自己。杨广正一门心思地期盼着“引佛出山”计划能给他带来一份惊喜,却没料想雍虞闾会在此时派人来见自己。
待突厥来使被引至并州,向杨广呈上书信,说明来意,杨广才知道,原来雍虞闾要旧事重提,恢复与自己的定期会晤。
“我家王子感念前些时两国交战之际,晋王殿下没有下令切断通往关外我突厥境内的水渠,现今又值两国罢兵休战之时,故欲亲至并州会晤晋王殿下,另有要事相商,还望晋王殿下允准。”突厥来使话说得十分客气,丝毫不带咄咄逼人的语气。
当数月前杨爽大军被困关外时,的确有人建言杨广,切断关外水源,当时杨广考虑到要施用离间计,离间处罗喉和其兄沙钵略,所以没有采用此建言。数月后突厥来使就此事当面向他表示感谢,杨广听了,心中不免产生一丝得意。
“既然雍虞闾王子主动提出要恢复我和他之间的定期会晤,我大隋也非好战之邦,就请贵使回去禀报王子,本王随时在并州恭候王子莅临。”
十天之后,雍虞闾果然一兵一卒未带,只带了十几名仆从来到了并州,与杨广会晤。
二人在晋阳宫正殿见面,分宾主落座已毕,雍虞闾笑呵呵地抱拳向杨广道喜道:“大可汗和可贺敦在都斤山听说晋王殿下前不久大婚,故托我今日来并州送上一份贺礼,还望晋王殿下笑纳。”
杨广听他提及可贺敦,不由得联想起出现在他与萧厄婚礼上的那名刺客来,从鼻腔里哼出一股冷气来,不咸不淡地答了声:“那本王可要谢过大可汗和可贺敦的一番美意了。”
雍虞闾对杨广不甚热情的态度视若未睹,依旧面带笑容向杨广解释道:“可贺敦得知晋王殿下衷爱辽东特有之‘海东青’后,忍痛割爱,将高句丽王一年前送给她的一只‘玉爪’转送给晋王殿下,聊表心意,不知晋王殿下可中意否?”
正所谓送礼要投其所好,方能收到事半功倍之效果。杨广因怀疑是突厥可贺敦宇文般若主使刺客在婚礼上行刺,本有意拒收她托雍虞闾带来的贺礼。然而,在听到雍虞闾向他说明,宇文般若送给他的成婚贺礼竟是一只他久慕其名,至今无缘得见的神品猎鹰-----玉爪时,杨广不由得呯然心动了。
“大可汗和可贺敦如此馈赠,本王却之不恭,就收下了。待王子返回之时,本王也备下了区区薄礼,就请王子一并带给大可汗和可贺敦。前些时,王子差人来见本王,称王子有要事与本王面议,但不知是何事啊?”
雍虞闾见杨广的态度比先前有所转变,趁势说道:“我此来并州面见殿下,头一件事为的是欲恢复你我二人的定期会晤,以利两国修好;其次嘛,我大可汗素知贵国近年征战不绝,奇缺战马,而我突厥对华夏之地盛产的粮食、布帛等物所需甚多,故而请求与贵国择地重开互市,以利两国军民。”
数月前还不惜举五可汗之兵四十万,大举南侵,兵锋所指,曾一度威胁到帝都长安,事隔百天之后,沙钵略突然改弦更张,派其长子雍虞闾来并州,请求恢复与自己的定期会晤,重开互市,莫非突厥国内出了什么不为自己所知的变故,才迫使沙钵略对大隋的态度产生了与此前截然不同的变化?
杨广心里犯着嘀咕,下意识地把目光移向了陪同自己接见雍虞闾的王韶身上。
王韶会意,笑呵呵地冲雍虞闾拱手问道:“我家晋王虽受皇上诏命,代天子巡狩北境,然于两国邦交之事,并无独断之权,王子方才所提两事,皆需报经皇上诏准后,方可一一答复,还请王子见谅。”
雍虞闾显然对王韶的答复不甚满意,对他不理不睬,只冲着杨广问道:“你我二人定期会晤,数月前已经晋王殿下允准,并付诸实施,两国重开互市,更是有先例可循之事,为两国边境安宁计,还望殿下切莫借故推辞。”
雍虞闾越是心急,杨广反倒变得越稳当起来,微笑着向他解释道:“王仆射所言甚是,如果没有数月前五可汗联兵南侵之事,兴许本王还勉为其难,今日便能给王子一个满意的答复。然尔今两国兵事虽息,却未正式恢复邦交,定期与王子会晤也罢,重开互市也罢,都需本王呈奏父皇诏准后方可答复贵国。所以,望王子莫要心急,但回白道州等候旬月,只要父皇诏书一到,本王当立即依诏书行事,决不拖延一日。”
雍虞闾掩饰不住一脸的失望,悻悻地抱拳说道:“殿下既然也这么说,眼下只得如此了。我此来并州会晤殿下,无非是想向殿下表明我突厥欲与隋朝修好之诚意而已。”
送走雍虞闾后,杨广不解地向王韶问道:“王仆射,依你之见,突厥为何会主动向我示好,莫非其中另有缘故?”
王韶捻髯答道:“王爷能够由表及里,不为其表面言辞所动,在下甚感欣慰。单凭目前掌握的信息推料,不排除突厥五可汗之间已起摩擦,突厥国内不宁,因此沙钵略派雍虞闾来向我示好之可能。但实情究竟如何,尚需进一步的观察,才能做出定论。在下欲提醒王爷格外注意的是,眼下秋季将至,以往年的情形,突厥人往往会在秋后南犯,来抢掠粮食、财货,而今年彼等却选择在夏秋交替时节主动向我示好,岂不有些反常吗?”
杨广回想起此前对宇文般若的种种怀疑,更觉王韶之言颇为有理,他此时甚至开始后悔起贸然收下了宇文般若当做成婚贺礼送来的那只珍稀的“玉爪”了,因想到“黑将军”一直是由安若溪精心喂养、**着,而萧厄似乎也对猛禽并不畏惧,于是便命人暂将“玉爪”送至安若溪处喂养着,又在晋阳宫正殿与王韶等人详细地会商了应对各种可能的对策,才统一将有关突厥事务交由王韶暂且牵头、负责,自己则专心致志地关注起“引佛出山”计划的进展情况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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