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一场毫无作用、相当失败的调解局之后, 两拨人马分道扬镳,各自扬长而去, 哪怕其实几个小时后很可能又会在机场见面, 现在也都是一副互相不认识的陌生样子,各上各的车,走得头也不回。
他们来时坐的车依然停在这里, 正等着载他们去机场。等在里面的司机已经不再由陈瑞兼任,他现在已经接手负责了宁瑶夕的经纪工作对接, 一年多下来已经颇为熟练,各种商务行程会先制定好再上交齐允审批,大部分时候都做得挺好。
遥想一年多以前,他还是只能给云芷拎包的打杂式助理,不长的时间里成长到这个地步, 足以证明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只要有好的机会, 就能扶摇而起。
不过有时候问题也的确就在这里, 多少人一辈子都在等一个好的机会, 可能始终不会等到。人才难得, 慧眼识珠的能力同样难得, 齐允能以如此惨淡单薄的背景,在从业这十年间混得风生水起,精准毒辣的眼光帮了大忙。
他眼光好, 眼神也好, 打开车门时看到宁瑶夕的平板搁在座位上,顺手帮她拿起来, 让开空当让宁瑶夕往车里进, 低头时随意地扫了眼屏幕。
结果一眼就发现屏幕上的画面有点熟悉, 虽然没出现人,但他还是在几秒钟后就想了起来,这是当年云芷救场的那档综艺,第一期中间的一个转场镜头。
下一秒应该就要转到第三个活动环节,场景切换,云芷被和其他人抠到一个画面上,那个镜头效果格外好,完美融入背景,上线之后立刻引来好评如潮。
这一期节目他可真是太熟了,当年在剪辑室对着素材一帧一帧剪出来的,每一个BGM的卡点和转场都精确地上手校对过,多年过去依然记忆犹新。
虽然他不是当时唯一的剪辑师,但作为云芷这边唯一能参与进去的工作人员,有关她的每个画面都要竭力争取最好的效果,他几乎都动手剪过,据理论争,凡是剪的比他差的都不能用到正片里。
论起剪辑,他当时也不过个天赋不错的外行新手,开始学也就一年多。赶鸭子上架迫不得已,刚带云芷时他也就是个初出茅庐的经纪人,刚被公司分配去训练过一批新签的练习生,运气不错,有两个混出了名堂,而后立刻整批艺人都被更有背景的经纪人抢走,华盛一向是这么个关系户横行,派系林立的地方。
公司看好他的能力,也是为了安抚他,让他可以自己选个艺人作为主要培养对象带。他的自由也就这么点,云芷毛遂自荐后也就定下了她。
刚起步时处处步履维艰,什么工作都难开展,没有人脉就得多学点技能,为此真是什么都尝试过。要不是写出来的词曲都干巴得像报告,完全没有灵气,恨不得自己上阵谱曲,没资源也给艺人创造点资源。他当然很清楚做人要扬长避短,因此也就在剪辑上大力进修了一下,后来果然频频用上,他对自己的评估与压宝也很精准,看好的事情从未错过。
这档节目大爆之后,第一期进行过一次精细的回炉重剪,不过最后上线的正式版里依然能找到几处他的剪辑痕迹,也算是对他能力的一种肯定。
宁瑶夕坐进车里,伸手朝他要平板。齐允递还给她,坐进去后问:“怎么想起看这档节目?今年第六季已经出了,好奇的话可以看最新一季。”
宁瑶夕转了转眼睛,侧过头看他,狡黠地笑着道:“你猜?”
齐允安静了两秒,道:“正经猜的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研究一下云芷录真人秀的风格。你们虽然说是一起路过一期综艺,不过那次情况特殊,一个选手一个评委,基本上完全没有展现性格的互动交流,实际上也的确没体现出什么,感知和印象都可能不那么精准,看一下她早期修饰痕迹不重的天然表现?”
确实是够正经的,宁瑶夕还没说话,吴月就已经从前座副驾驶上转过头来,幽幽地说:“好有道理,我都感觉我快信了。”
一般来说这两个人谈恋爱时,她是不会插话的,一个有眼色的助理就应该在适当的时候像死了一样毫无声息,这是局外人对正主的最高尊重。但刚才那一番话她实在是没忍住,咂摸了一下气氛,感觉也不怎么冒粉红泡泡,于是赶紧争分夺秒地发表自己的看法,加入话题。
“我甚至好像已经被说服了。”周子洋说,“别人不一定,瑶夕这个傻子还挺有可能的,我信了。”
连车里的两个保镖都听得笑了,宁瑶夕嘶了口凉气,对这些肆无忌惮嘲讽她的小伙伴们致以眼神问候。
大家一个个都毫不在意的样子,礼貌地不与她对视,用以表示自己其实没聋,再多的就完全没有反应,有恃无恐。
“烦不烦人!禁止调侃无辜小宁!”她没什么力度地强调了一句,而后才好奇地看了齐允一眼,问他,“这是正经的猜法,那还有不正经的吗?”
是你让我说的。齐允看她一眼,不动声色地一针见血:“吃醋了?”
靠,说出来了!车里的其他人这一刻心中同时掠过这一句惊叹,安静地高高竖起耳朵,光明正大地听墙角。
这个嘛……宁瑶夕清了清嗓子,摆出副俨然的样子,才矢口否认道:“怎么能呢,我哪有这么不讲理?这又没什么,正常工作交集,六年前我又不是你艺人,哪有这么跨时间吃醋的。”
但她随即顿了顿,不等别人说什么,自己又笑了起来,手肘搭在车窗上,托着一边脸颊看齐允,眼睛弯弯。
“好吧,或许也有那么一点点。”她说,举起手,比了个微不足道的手势,“真的只有一点点,虽然确实这件事是个流传很久的佳话,我当年就听到过,但你们两个好像现在都不是很在意的样子,所以我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可吃醋的,再珍贵的回忆,也要双方都去珍惜才美好,不然又有什么值得别人向往。令人羡慕的从来不是事情本身,而是互相在意珍重的彼此,我是这么想的。”
齐允有一瞬间的怔忡,深深凝视着她,心里这一刻翻涌的情感极其复杂,让他自己都很难准确表达。
车里也有短暂的安静,大家也都不是没谈过恋爱的人,这样的说法却实在很少听见,仔细想来似乎也的确如此,曾经美好的恋情,记忆中闪闪发光的情谊,都曾经真实存在过,但在没有人珍惜它的那一刻起,它就从心中最特殊的位置上跌落,和其他或好或坏的平淡回忆再没有区别。
“不过虽然没怎么吃醋,不过如果你真的问我,那实话实说,我是有点嫉妒的。”宁瑶夕弯着唇角道,从全屏视频中退出去,点开这一期节目的评论区。
作为现象级大爆综艺的第一季,六年过去,今时今日依然有人在考古。好在需要积累赞数的热评基本上还维持了当年的样子,能看到大家对节目的交口称赞,对沾毒艺人的深恶痛绝,对撑住压力云芷的欣赏吹捧。
手指在屏幕上的评论页中,宁瑶夕垂眸浏览,笑着摇了摇头。
“我当年也听说了,现象级大热,多好,我还想着看看。不过那个时候实在是没什么时间和精力,最后也只能作罢,到头来没点开任何一集,不过我发了条评论在评论区里,没说别的,就简单说了两句恭喜。不是对云芷说的,是对你。我那时候就在想,不愧是有资格说我走歪了的人,自己走得的确端正。”
从齐允在年会上评价过她之后,她就一直若有若无地关注着这个初出茅庐的经纪人。从十六岁开始关注,看着他结束实习转正,签了艺人开始发展,带的艺人走红,不能说有多上心,但每次听到他的名字总能额外留意一瞬。
云芷红起来的时候,她当时也还过得去,心中除了感叹口出狂言的人确实有两把刷子之外,没有更多特别的感想。
但云芷靠这档综艺大红的时候,她已经深陷漩涡当中,在亲情的绑架中进退两难,无头苍蝇般东跑西撞,被上了人生当中最残酷的一刻,为自己的天真与单纯惨痛地买单。
她根本没有任何精力和心思去看一档逗人发笑的放松综艺,那个时候工作也大幅度受影响,从云水别馆搬出来,租住在一个还没有后来那么简陋的房子里,缩在家中,自虐一般地看云芷相关的消息。
那时她救场的事情已经作为美谈上了热搜第一,云芷在镜头中笑容甜美,面对记者的采访,言笑晏晏地说:“我的性格就是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会放弃机会。当时在网上看到汤制片群发的消息,我瞬间就决定要去试试,不然不会甘心。很高兴这份莽撞的勇敢收获了好的结果,我的确应该感谢从不言弃的我自己。我一般是不会自夸的,不过这一次,就允许我稍微骄傲一下吧。”
真好啊。宁瑶夕当时看着她的视频,心里百感交集。
她一方面震动于云芷的拼劲,一方面也想到,那个说她走歪的经纪人,到底遇见了自己最好的艺人,或许冥冥之中一切的确是有天意的,他是那么坚定的人,所以也得到了足够的回报。
她后来咬着牙重新拿起书,在错过一年艺考之后,靠着之前上学的底子,班都没报,跌跌撞撞地考进了表演学院,除了自己看清现实,下定决心的自救,未尝没有受到这番触动的原因,这样付出就有回报的好结果传递给她很多力量。
“当年是真的有点嫉妒。”她喃喃地说,“不止一点也说不定。嫉妒上天原来留有这样好的回报,嫉妒云芷还有这样付出的机会,我当年就已经开始明白,这些我或许都没机会再有了。
在短暂的怔忡过后,随着她的讲述,齐允逐渐坐直身,定定地看着她。
“留言就在这个评论区里?”他问,“在哪儿,现在还能找得到吗?”
“我的视频网站账号没有实名认证,节目那么火,发出去之后就石沉大海了,都没人点赞,哪还找得到。”宁瑶夕摇摇头,无辜地说,“十几万条评论呢,我又是上线几天后才评论的,不记得具体是哪天了,总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间,根本找不到。”
不说这个了。宁瑶夕摆摆手,挑着眉看齐允,眼睛弯弯。
“世事变幻,谁也想不到是不是?”她轻快地说,神色明亮,“我现在能当着你的面说呢!当年你真的做得特别好,一直想这么夸你一句。云芷最开始红的时候,我怕你觉得我记当年的仇,是在阴阳怪气你,不太敢找你说。后来差距越来越大,就更不敢了,怕你把我当成打脸文学里的炮灰配角。”
现在想想都还觉得像呢,还是自己把脸凑上去挨打的那种。宁瑶夕心有戚戚,跳过这个话题,将进度条拉动了一下,回到之前看过的一个节点上。
“刚才想问你,结果不太确定,犹豫了一下就忘记问了。”她说,“这五秒是你剪的吗,我总感觉像你的风格,就是那种,即使不慢放镜头,也给人有故事感觉的表情变化……我一直都觉得你找这种镜头特别有灵性。”
齐允低头看了一眼,微顿之后,点了点头。
“是我剪的。”他说,“这期节目一百零二分钟,上线了六年,你还是第一个找出来的。”
宁瑶夕立刻开始翘尾巴:“哼哼!我是谁啊?机智小宁当然可以!给我点时间我再找找,看能不能发现更多你的手笔……”
“别找了。”齐允制止了她,在她提出抗议之前截断她的话,“无论是找彩蛋还是挖掘云芷性格都不用再看,前者没必要,后者不值当,你要是这么有时间,不如和我一起看一下我正对标的样片,共同进步一下。”
“你是在看什么呢?”宁瑶夕好奇地问,立刻被他转移了注意力。齐允将耳机给她一边,拿过自己的平板点开,赴鸿门宴之前看的视频继续开始播放。
他在看一档去年的恋综,素人恋爱节目《恋爱实习生》,已经做了好几季,是颍川广电的隔壁友台王牌节目,虽然嘉宾身份不同,但拿来对标正合适。
“你在看恋综啊?”宁瑶夕惊奇地问,发现新大陆一样转头看他,促狭地追问,“怎么,十项全能的齐纪也有觉得搞不定的时候啊?要提前看一下学习一番?哎呀哎呀,我们齐总原来也有这么谦虚的时候啊?我以为你会觉得自己一定行呢,就是那种什么事都能做好的人的自信BUFF。”
“那种东西倒也不是没有,你要问我有没有在一直以来的游刃有余中骄傲自满,多少有一点。”齐允八风不动,平静地说,对她的调侃不以为意,坦然地承认,在她惊奇的注视中,却又摇了摇头。
“但这次确实没把握。”他说,“这是我第一次录电视节目,站在镜头前和留在幕后是不一样的,要走出来经受大众检阅。我不在意他们对我个人的任何评价,但会担心他们迁怒你,觉得你眼光不好,或是从旁观者的角度觉得你过得不好。这些是我没法不在意的部分,我会担心我的确做得不够到位。”
他顿了顿,转过头来,望向她。
“所以我觉得,我是来接受检阅的。”他说,“善恶的或恶意的,喜欢的或排斥的,虽然这是镜头下的生活,但对我来说机会难得,我想让所有人知道,你的确很好,而我会尽最大努力让你过得开心幸福,这是我的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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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瑶夕直到下了飞机,住进节目组准备的酒店,依然觉得自己被哄得晕乎乎。她一路飘着回了房间,录节目时是要一起住进节目组准备的恋爱小屋,他们明天早上要分批次过去,今天先要在酒店住一晚。
大好的时间,名正言顺的情侣关系,良辰美景心上人,同住一间房,但是明天谁知道节目组的人几点过来,到时万一睡不醒就糗大了……宁瑶夕一半高兴一半郁闷地在房间里放下行李,在心里默念工作要紧,安慰自己,节目就录两天一夜,等到后天晚上能回家住一晚,到时候……
哎呀呀。不能再想下去了。宁瑶夕进了酒店房间,树袋熊一样挂在男朋友身上,让他抱着自己走:“今晚抱我睡觉!别的干不了这总行了吧!”
这还能是件需要你特意提醒的事?齐允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两人对了个眼神,刚有点乱七八糟的想法,门突然就被敲响了,工作人员和摄像机一起冲进来:“surprise!突击采访!两位嘉宾准备好了吗?!”
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拿着房卡,冲进来就是为了拍摄到劲爆画面的节目组两眼放光:“!!”
跟着冲进来的摄影师精神亢奋,第一时间就要架稳摄像机拍摄。但齐允的反应出人意料地快,摄影师都还没来得及将摄像机校准对焦,就见他忽地一个转身,将宁瑶夕严严实实地挡住,后背对着他们,半个正面都看不到,画面里留下的只有宁瑶夕的胳膊。
摄影师:“……”
躲什么躲,为什么要躲,你们不就是在拍综艺吗?!
冲进来的节目组工作人员一时间愣住了,空气中诡异地安静了几秒,导演吴正奇的声音尴尬地响起。
“二位……躲什么呢?看镜头啊,这不录综艺呢吗?”
又过了几秒,这两个人总算转回来了。
“不好意思,条件反射。”齐允平静地说,面上看不出什么异状,倒是旁边的宁瑶夕脸红了,脸上的表情却又有点奇怪,带着点被撞破的羞窘,更多的却是按捺不住的笑意,两种情绪都被克制着,看着相当好玩。
“哈哈,理解,理解。”吴正奇导演打了个哈哈,也反应了过来,这对是经纪人和艺人的组合,和狗仔与八卦小报打交道多,看着镜头第一时间去躲是正常反应,和职业特性完全吻合,不躲才奇怪。
“他刚才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宁瑶夕忍着笑说,俨然地清了清嗓子,问导演,“用不用补拍一遍?我们这次一定做好动作和表情管理。”
用不用?吴正奇看向摄影师,摄影师摇了摇头,吴正奇于是哈哈笑道:“不用不用,特殊情况,大家都能理解,没关系。”
他和自己的老搭档摄影师对过视线了,摄影师告诉他没问题,没拍糊!没拍糊那谁还重拍啊,重拍看你们装得人模人样的有什么意思?要的就是这种突然袭击下的措手不及,突发惊喜,surprise!
“我们过来也不是突击检查的,是要请二位去录一下节目采访,单人的,二位需要分开录,一直到明天早上都不能见面,到了小屋我们要进行嘉宾互选,看看各位能不能选出自己的另一半。”
吴正奇笑眯眯地说,语气亲切:“手机要收走一晚上,防止各位嘉宾私底下联络。有重要消息的话会通知二位,放心。”
合着节目组这是一群给牛郎织女划银河的王母娘娘啊?谁想出的嘉宾互选这种鬼玩法,这不是添乱吗?宁瑶夕惊了一下,一时间还真怕它突然问些什么恋爱几年谁先表白之类的情侣常识性问题,他们两个虽然对过口供,但过于细节的问题肯定会露马脚……
不过这个时候反对又有什么用呢,完全没用。宁瑶夕定了定神,露出无懈可击的微笑,礼貌地点头,笑着说:“好的,听节目组安排。现在就去吗?”
当然当然,现在就去。节目组立刻点头,很欢快很期待的样子。宁瑶夕于是也微笑着点点头,看了齐允一眼,一想到要和他分开,各自接受细致的恋爱问题盘问,顿时颇觉压力山大。
摄影机已经开始录制,说不上哪一帧就要被剪进正片里,这个时候也来不及串口供了。宁瑶夕在镜头前露出轻车熟路的笑容,心里还在盘算着怎么应对,冷不防齐允抬手理了理她的衣领,平静地开口。
“虽然基本原则是实话实说,但你知道对着别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他说,“克制一下自己,少说两句,弄出问题的话,播出后还是我去收拾烂摊子。”
这是镜头前能公开说的吗?不是吧?宁瑶夕震惊地看他,无辜地道:“……啊?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倒是稍微给个明示啊?我可以乱编的吗,你其实是在提醒我乱编吧?”
怎么好像一不小心把心里活动说出来了。宁瑶夕察觉到后立刻闭嘴,感觉自己今天好像有点流年不利,多说多错,应该保持沉默。
“已经开始放飞胡诌了。”齐允摇了摇头,抬手上来,捏了下她的两片柔软的唇瓣,给她捏出一个扁扁的鸭子嘴。
“一切最终解释权归我所有。”他看向节目组,淡然地说,“你们觉得不确定的答案就来找我确认一下,别让观众接收到的都是假消息。”
“?”宁瑶夕当即抗议,“我才没有,我多诚实一个人,骗你什么了?”
齐允看着她。
宁瑶夕:“?”
她还没反应过来,话题怎么突然拐到骗不骗上去了,这是什么展开?
齐允依然看着她。
宁瑶夕:“……!”
等等,她想起来了。在喜欢齐允这件事上,她何止没说真话,她一边喜欢一边坚决否认,都快骗出花了。
“骗没骗?”见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齐允问她。
宁瑶夕小幅度抬手,转了转眼睛,捂住了嘴。
“骗了骗了。”她狡黠地说,眼睛弯弯,“能把你骗来当我对象,我厉害吧?简直天赋异禀!”
说什么真话,怎么说真话,看来这是明白了,不愧是天赋型的演员,觉悟就是高。齐允想起自己之前某个阶段的心绪,一度对她这样无差别嘴甜可爱地对所有人非常在意。
真的在一起之后,好像有变得大方一点。齐允浅浅地弯了下唇角,站直身。
“怎么还挺骄傲。”他说,“节目里可以真诚但不能放飞,收敛着点,有我一个受惠者就够了,别骗别人,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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