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齐啸宇无助的表情,巫达忽然心生不忍,问道:“你是如何生出魔性的!”
“在下在机缘巧合下修习了一种魔功。”
“那你就将这武功废了呗!”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自废武功,而且万一自废武功对身体有很大伤害的话,我也不会那么做的!”齐啸宇一脸悱恻,确实是为了此事忧心忡忡。
“你们汉人的那些武功我不懂,不过我还是很纳闷,如你现在这样,有一身惊天动地的本领,难道不好吗?你可以称霸武林,可以执掌他人生死,更可以找你的仇人报仇!”巫达饶有兴趣的看着齐啸宇问道,毫无疑问,他所说的这几点都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
“这些东西有什么用,我只想快乐的生活,我不想执掌别人的生死,也没有想过要执掌别人的生死,只要能保护好我身边的人,能找到我的亲人就足够了。”齐啸宇忆及自己那几个至今下落不明的爱人,悲从中来。
太阳已经下山了,天色将晚,山冈上吹过一阵风,为原本悲凉的气氛平添了几分寒意。
“说说你的事吧!”很久的安静之后,巫达忽然轻轻的提议道。
齐啸宇看向巫达,还是那样一副平淡的表情,只是眼神里又多了几分温柔。
于是,齐啸宇开始讲述那段往事,他讲马灵儿,讲柳如雪,讲南宫嫣然,讲春梅秋菊,讲他那几个耿直忠心的手下,讲他的金碧辉煌,讲他曾经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将他和温庸竹的感情,讲他和郑王之间不共戴天的仇恨……
齐啸宇讲的很慢,他已经很久没再想这些事了,如今再回忆一遍,又将他的伤疤重新揭开,伤口一如往日的残酷。
巫达始终都在平静的听着,很淡定,他能感觉到齐啸宇言谈间细细流淌的哀伤,一个本该有着美好生活的人却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东西,因为某些人的私欲而家破人亡,确实让人心酸。同时他也很感动,感动于齐啸宇对他的信任,诸如温庸竹这等身份显赫之人他都毫无遮拦的提起,这份信任够大、够深沉!
而齐啸宇,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对巫达这么的坦诚,只是面对这样一个和蔼、亲切的老人,他总有一种倾诉的欲望!
“唉……”齐啸宇一声长叹,脸上无尽的落寞。
“你既有如此深仇大恨,就更应该拥有这一身盖世武功啊,既可以找那王爷报仇,还可以保护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巫达目光炯炯的注视着齐啸宇道。
“可是,我并不希望因此而泯灭良知,就像当日死在我手下的苗家兄弟一样,他们本该有美好的生活的,可是……”齐啸宇没能再继续说下去,因为他无法找到合适的语言来表达他此刻的悔意。
“公子不必为这事介怀,我们苗人本就是贱民,死不足惜,再说这也是碍于郑王的命令。”
“不,大师,你
错了,每一个人既然活在世上,他都应该得到别人的尊重,汉人也罢、苗人也罢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只有那些无知、庸俗的人才会将生命以高低贵贱的形式划分,特别是当我来到这座山寨,你毫无怨言的帮我助我,乡民们也没有过多的指责我,你们宽大的胸怀、淳朴的民风都是我们汉人所欠缺的,所以我更加的因为那几位死在我手中的苗家兄弟而惭愧。”
巫达的表情在那一刻凝固了,他是第一次听到一个汉人如此的评论他们苗人,多少年啦!人们斥责他们为蛮夷之族,是没有开化的人,压迫和侮辱一直伴随着这个多灾多难的民族,如果那些曾经为了尊严而战的先烈们也能听到今天的这席话,他们该是多么的开心啊!
久久的沉默中,月亮露了脸,为大地山林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妆,漫天的繁星中,有几颗是为这世间辛酸悲苦的人而亮啊!又有几颗是在为指引那些尚在天地间流浪奔波的人而亮。
齐啸宇的沉默是因为他悲伤的过往,巫达的沉默是缘于苦难中恰逢知音的那份感动!
“公子,我虽不能助你,但有一个人或许能帮你!”良久之后,巫达说道,语气微微发颤,显然还未从激动的心情中平复过来。
“谁?”仿佛是溺水的人忽然抓到一根救命的绳索一般,齐啸宇兴奋不已。
“苗家秀女。”巫达稍作停顿后解释道:“我苗家人信奉鬼神,由古至今的每一朝每一代的族人都会推举一位年轻貌美、气质卓绝的姑娘进入白虎殿,由上一代秀女传她秀女之术,然后在老秀女过世之时接替成为新一届的秀女。其实所谓的秀女之术不过是女人专修的巫术罢了,据我所知这种巫术里有种叫噬魂咒的可以让人忘记某些东西。所以,我想你或许可以请秀女帮你忘记你身上的武艺,既然忘记了也自然不会有魔性了。这种办法,前人没有试过,我不知道会不会成功,而且即使成功了也有个弊端,忘记了并不等于它不存在,它其实一直在你的身上,只是你再也无法发挥出来而已,所以你也不可以再修习其他的武功了,从此之后你将永远只能做个平凡人!”
“平凡之人好啊,平凡的快乐才是真正的快乐!”齐啸宇觉得这件事还是大有希望的,故而倍感轻松,仇不能不报,但要是因此而丢失了自己未免不值,毕竟这还有一大家子的人要养呢!
巫达略有诧异,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有一天功力尽失,而且再也无法踏上这条道路该是多么残酷的事实,而眼前的齐啸宇竟然表现的如此随意、洒脱。
齐啸宇心头巨石得以卸掉,人顿时变得轻松多了,脑子转的自然也快了,又重新回到曾经那个妙语连珠的翩翩公子了。
而巫达,也因为他的巫师身份,多年来乡民们对他只是尊敬,少有能陪他聊天叙话的人,想来尊贵的身份反而让这个年逾古稀的老人倍感孤单吧!好在他
遇到了齐啸宇,和吹牛不纳税的齐啸宇在一起聊天,让这个性格有些许怪癖的老人也能偶尔展颜一笑。
时间就在这一老一少的谈笑间悄悄流逝,直到年老体衰的巫达实在坚持不住的时候,二人才相伴着回房休息。
巫达本来是要安排齐啸宇去乡民家睡的,但经过一番长谈后,一来天色已晚,二来对齐啸宇的印象确实大有改观,于是便将就着挤在了一张**,分头而睡。
“大师,你的脚怎么这么凉啊!”齐啸宇微微埋怨着,语气里颇有责备老人不懂得照顾自己的意思,言罢,轻轻的将巫达的脚抱进了自己的怀中。
这一刻,风烛残年的巫达分明感到喉咙里有东西哽咽的感觉,脚底传来的温暖席遍全身,正一寸一寸的溶化着他心里最后一座冰山。
也许汉人不全是坏人吧……
一夜的酣睡,第二天日上三竿时,齐啸宇才睁开懵懂的双眼,这一觉睡的真他妈的痛快!
齐啸宇稍稍活动了下身体,除了脚踝处还隐隐作痛外,其他地方已无大碍,当下对这种神秘的苗家巫术更为钦佩。
“公子醒啦!我去给你准备热水!”巫达走进来瞧见齐啸宇立于床头,笑着说道。
齐啸宇微微一愣,这个一直不苟言笑的大巫师竟然面含笑意的和他说话,实在是让他受宠若惊。
“大师,有什么开心的事,一大早就这么高兴!”
被齐啸宇这么一说,巫达反而老脸一红,半晌才接口道:“我今天早上去看了一下小飞和你的大雕,小飞的身子骨较弱,尚未恢复,那大雕嘛,已经醒了,扑腾扑腾的将尼草水溅的到处都是!”
“啊!这个畜牲竟然这么怠慢它的救命恩人,大师你根本就不用理它,把它丢给外面那只雕就行了!”
“呃……这两只雕难道不是公子圈养的猛兽吗?”巫达给齐啸宇端来热水后疑问道。
齐啸宇先道了声谢,然后哈哈大笑着说:“我现在自身难保,哪还有时间养那么两只大鸟啊。不过也算我们有缘分,当日合作击杀了那只大黑蛇,如今既然病鸟已愈,就随它们去吧!”
“公子,那可不是什么大鸟,我昨天仔细观察了它,那雕体型庞大,嘴和爪都是呈金黄色且坚硬有力,绝非一般飞禽可以媲美的,我想是这些年间难觅其踪的金刚雕!”
“金刚雕!靠,这名字相当的有气势,不过……”齐啸宇抹净脸上的水珠继续道,“不管它们是什么,它们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我知道大师的意思,你是让我趁机将这两只大鸟驯服,我觉得这么做有点残忍,人家一对小夫妻,天涯海角,想飞哪就飞哪的多自在啊!我们自己身在俗世,身不由己就算了,还要拖上人家一对恩爱夫妻,岂不是有失人道。”
(年前琐事颇多,昨天实在没时间更新,非常抱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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