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按照阿针的预想在进行着……
原本的计划就是由她伪装成步翩翩,假意要不顾警探们的阻拦从圣欣医院离开,以此来吸引那些监视着医院的劫匪跟踪。
而为了不给步家带来麻烦,她没有听步翩翩的意见往步家开去,而是一路往华风影剧院开去,那边现在还处于年假之中没有营业,一旦发生什么意外造成的伤害最小。
一到了影剧院门口她就直接下车,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把司机和随扈都打发走,这才整了整头巾和墨镜,一个人走到了影剧院门口,抬手扣了扣门。
值班看守影剧院的是个五十来岁的老伯,打开门看见包得像个粽子一样的阿针披得是步翩翩的衣服,明显是愣了一下,一脸戒备地问道:“你是?”
为了不引起那些跟踪者的的怀疑,阿针立马拿下了墨镜,大声说了句“怎么?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就挤进了门里,关上了大门才压低声音飞快地说道,“我是中央巡捕房警探徐泽真,是董孝麟的下属也是你们老板步翩翩的朋友。”
不出预料,一扔出这几句话,那老伯的态度立马就变了,一边点头哈腰地笑得满脸褶子,一边略带几分好奇地上下打量着她。
一进入影剧院里面,阿针瞬间就变了脸色。她紧张地透过门缝看了一眼门外,见一直跟着她的车已经停在了对街,里面的人正在往这边看。
她赶紧走到售票窗口,悄悄擦着窗帘的边往外看,正好看见小河南所开的车正悄无声息地停在相距劫匪的车十几米的位置,看来确实是没有跟丢,她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还真是您啊,我在报纸上看过您。”尽管阿针打扮奇怪了些,可去掉墨镜之后露出来的五官还是让老伯一下就认出了她,“不过您……怎么这样打扮?我们这儿还没开始营业呢,步小姐今天也没在啊!”
阿针没有立马回答他的问题,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此时也顾不得礼貌了,飞快地说道:“怎么称呼?”
老伯眨眨眼还是老实回答:“我叫陈福,您可以叫我老陈。”
阿针想了想:“福伯,今天情况特殊,我是因为一宗关乎步翩翩安全的劫案才来的,一会儿会有几个劫匪进来把我带走,所以我需要您现在听我的指挥,可以吗?”
“啊?”福伯一听这话彻底吓懵了,一脸紧张地瞅着门的方向紧张兮兮地问道,“劫匪?那、那需要我做什么?要不咱们赶紧跑吧?”
阿针赶紧按住他的肩膀,沉声说道:“福伯您先别慌,您先告诉我,影剧院里除了您还有没有其他人?影剧院有没有后门?”
“就我一个人,其他人都还没上班呢,就我是住在这里的。后门倒是有,就在后台侧角一个小门,出去就是后街!不过,那个门平时压根就不用,所以都是上着锁的,而且钥匙前阵子也给丢了……”
福伯越说越害怕一脸绝望:“那绑匪有多少人啊?咱们就两个人,是不是打不过他们啊?要不,我现在给老爷打电话?还是说,咱们干脆给少爷打电话报警?”
看他那状态,阿针已经开始后悔干嘛要告诉他案子的事,应该直接把他骗出去再说的。但是事到如今,她只能耐着性子说道:“福伯您听我说,我们不需要跟绑匪拼命,我要的就是对方把我当成步翩翩带走!我现在需要您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要你撬了后门的锁,立刻离开这里!”
“我……离开?”福伯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那您一个人在这儿?”
“对!”阿针一边说一边又去看门缝,发现已经有四个黑衣人往影剧院靠近,立马抓着福伯的胳膊就问道,“电闸在哪儿?”
福伯被她忽然而来的紧张给彻底吓傻了,呆呆地指了指后台的方向:“也、也在那、那边!”
“走!”
话不多说,阿针拉着福伯就往后台的方向跑去,路过电闸箱的时候,福伯哆哆嗦嗦一指,她二话不说就直接把总闸给扳了下来,一瞬间整个影剧院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后门的锁是很普通的铁头锁子,福伯只是拖了个凳子使劲一砸就彻底报废了,后街的光线和寒风一下子就同时涌入了门内,福伯一脚刚踏出后门,就忍不住一脸担忧地说道:“徐警探,您真的不用我帮您吗?要不我现在就去帮您喊人?就这么把您一个人扔下,我、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啊!”
阿针知道这已经是这个大叔给她的最大限度的善意了,不由得心里一暖:“放心吧,我来之前就做了部署,我的同事会一直追踪我到罪犯的老窝的,所以您不用做什么,只要您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就好。如果您真的想为我做什么,那就通知步老板多派些人去圣欣医院吧,你们小姐步翩翩在那儿,毕竟这些人的目标是她。”
福伯瞬间觉得自己的肩上有了担子,立马重重地点头:“我这就去!徐警探,您、您可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嗯……”阿针点点头,目送着福伯一步三回头地跑远,她这才把后门紧紧地关上,准备面对属于她的战场。
剧院里的窗户都拉着厚重的窗帘,光线昏暗得连看清楚路都费劲。
阿针一路摸索着走进后台的化妆室,透过窗帘透进来的昏暗光线,她成功找到了放置戏服的架子,找到一身看着像是演出《罗密欧与朱丽叶》时用的西式戏服换上,这才把身上的外套刻意放在明显一些的位置,顺手抓了一顶西式假发套在头上。
等到听到有杂乱的脚步声靠近化妆室,她抓起个粉扑,从盛放香粉的盒子里狠狠沾了些白花花的香粉敷在脸上,随手抓起眉笔描了两下,又给自己涂了个鲜红的嘴唇,画得连亲爹都认不出来以后,这才故意大声呵斥道:“福伯?电路修好了没有?一会儿跟我对戏的演员可就到了,这断电可不行,我们怎么排练啊?!我跟你说,我这可是豁出命赶来排练的,你可不能给我掉链子!”
她一边说一边抓起步翩翩的外套披在身上,大步地走到门跟前“呼啦”一下就把门跟打开了,门外的果然是那些黑衣人!
他们没想到门里的人会这么大剌剌地打开门,一瞬间吓得赶紧往脸上扣刚才因为摸黑找路而摘下的墨镜,一时间倒是显得有些狼狈。
阿针假模假式地装出吓了一跳的样子往后退了一步,惊恐地捂着胸口喝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说着就要把门关上。
黑衣人自然不会让她顺利关上门,几个人一下子冲上来就拿枪抵住了她的头,领头的一个瞥了一眼她那化得比死人还要夸张的舞台妆,又看了看她披在身上的那件熟悉的外套,这才冷冷地说道:“步小姐,得罪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阿针满脑子都在想着步翩翩会有怎么样的反应,可还没等她尖叫出声,那为首的劫匪已经两步上前抬手就从她脖颈处快速一击,一阵晕眩之后,她就彻底昏了过去。
小河南,我的小命可就靠你了!——这,就是她昏迷之前唯一的想法……
寒冷……
除了冷还是冷,等到阿针再次睁开眼睛,竟然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十分巨大的圆桌前,当然,她是被捆在椅子上的,想要动弹一下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与她一样境况的还有几个人:
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看起来油头粉面十分英俊的男人,他见阿针醒来一直在跟她说话。
而看他那样子,阿针就知道,这个人应当就是所谓的大明星——孙若梅。
这人估计已经猜出劫匪是出于什么目的才抓他,可看到明显不认识的阿针,又不由得有些颠覆了之前的想法,所以一个劲在问她是谁。
阿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右侧。坐在她右边的是个漂亮的女孩子,眼睛已经哭成了核桃,烫成了卷的长发看起来有些凌乱,可她身上还穿着华丽的礼服,看得出来应该就是本来打算去参加活动而中途失踪的霍媛媛。
而在霍媛媛的对面也就是孙若梅的旁边,还有一个胡子拉碴戴着个画家帽的男人,他一直在大呼小叫说自己是冤枉的,说一定是抓错人了,他不过就是个拿钱干活儿的,剧情他根本就做不得主,都是编剧干的……他鼻涕眼泪一大把哭个不停,简直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尽管看起来毫无风骨和形象,但阿针看他那一身艺术范儿的打扮,再加上听他说的那些话也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这个人应该就是导演。
演员、导演到齐,阿针心里不由得一阵雀跃——果然没猜错,这一系列的劫案,真的就是奔着《夏夜之梦》这部电影来的!
她活动了一下脖颈,仔细看着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身处的应该是一个装修十分考究的复式别墅之中的客厅,巨大的圆桌只是这客厅一隅的用餐区域而已,在离他们不远的位置还有铺着暗红色地毯的楼梯直通楼上……
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这劫匪竟然疯到把劫持回来的人都带回家里不成?
“喂!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你到底是谁?他们为什么抓你?”那孙若梅还在喋喋不休地问她,“按照他们的做法,应该要抓的是步翩翩啊,怎么会抓个不相干的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要不是被绳子捆着,阿针简直想直接捂住他的嘴,再让他继续叨叨下去,恐怕所有人都要知道她是个冒牌货了!
她刚想说些什么,一个苍老的声音就忽然在客厅里响起:“你说是吗?抓错了人?”紧接着就有人往这边走来。
让阿针没想到的是,为首的竟然是个拄着拐杖的老人!
他一脸的老年斑,目光凌厉地看向阿针,继而又转过头看向跟在身后的黑衣人:“她不是步翩翩吗?”
那黑衣人显然十分恐惧,摇摇头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明明看到她是步家的人从医院接走的,而且她身上的那件衣服也是步翩翩的衣服,没想到……”他说着举了举手里的东西,阿针看到,那一团乱糟糟的东西正是她在影剧院化妆间里随手抓的那个假发!
怪不得会被拆穿,合着是假发掉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刚想开口问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那拄着拐棍都站不太稳的老人竟然忽然举起一把手枪,对着那回话的黑衣人的脑门就开了一枪!
“砰!”
一声巨响之后,刚才絮絮叨叨的孙若梅和那个导演瞬间就闭了嘴,哭哭啼啼的霍媛媛更是不由得发出一阵尖叫之后抖得更加厉害。
老人嫌恶地擦了一把脸上的血珠,扭头对着阿针笑起来。
“不管你是谁,今天把你抓来就算你倒霉!我的宝贝孙子没有时间了,你既然送上门,那我就凑合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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