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庸竹三拜及腰,皆是诚心之礼,此时的他对眼前的齐啸宇充满了敬意。
齐啸宇笑意漾然的看着温庸竹,道:“好啦,拜也拜了,谈也谈了,现在该把酒了吧!”齐啸宇在马家寨待的数日,酒量酒胆都上来了,论起喝酒他却毫无畏惧。
“好,大哥,庸竹今夜要和你不醉不归!来!”温庸竹兴冲冲的说道,将二人的酒杯满上,站起身举起酒杯,道:“大哥,这一杯,庸竹敬你!”说罢,一饮而尽,那俊俏的脸上竟蒙上了淡淡红晕,似是不胜酒力。
齐啸宇笑了笑,饮尽杯中之酒,将那空酒杯在手中把玩了一下,道:“温老弟啊,这小酒杯喝起来不带劲啊,去换两个大碗来!”他本就是个喜好开玩笑的人,此时见温庸竹这副模样,便猜到他酒量不行,故意提出换大碗,欲好好为难下面前文质彬彬的俏公子。
温庸竹吃惊的看着齐啸宇,半晌,一拍大腿叫道:“好!大哥果然不是俗人!来人啦!”
门外跑进一个唯唯诺诺的小厮,听了温庸竹的吩咐后,马上下去准备了,不一时,送上两个大碗,几坛美酒。
温庸竹和齐啸宇便这般对面坐下,桌上美食经过齐啸宇的这番扫**,只剩下些残羹冷炙了,当然,酒桌之上最显眼的莫过于那几大坛酒,和二人面前所放的两只海碗。两人对视一眼,不禁大笑出声。
“来,满上!”齐啸宇站起身,为二人满上一大碗酒,这些酒桌上的习气都是在马家寨跟着那些“痞子”学的。
温庸竹初时还能心平气和,待见到摆在自己面前的那满满一大碗酒,不禁生出一丝怯意,小声问道:“大哥,真的一次一碗吗?”
齐啸宇听着温庸竹话音微颤,再瞧他脸上表情,笑道:“老弟,这酒桌上可不能这么畏首畏尾,要男人!”说罢,端起大碗“咕噜咕噜”一口喝了个底朝天。
温庸竹见齐啸宇这般豪放,自是不愿服输,咬咬牙,大叫一声:“好!”强忍着喝完了碗中之酒。这一碗酒少说几两,被他这么一口喝掉,脸上红晕更浓,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大哥,我们再干一碗!”温庸竹摇摇晃晃的又给自己满了一碗,举起酒碗,只见他身姿摇摆,醉眼朦胧,已是看物不清,这又一大碗酒下去,竟一个踉跄站不稳,摔倒在地。
齐啸宇赶忙上前扶起温庸竹,心中暗道,糟糕,这家伙这么不经喝,这玩笑开大了!
温庸竹被齐啸宇扶着,踉踉跄跄的站起身,却叫嚣着要再来一碗,但瞧他伸手在桌上**,竟是连那方向也把不住了,摸了两遍,桌上盘子、杯子被弄的一地,就是没摸到那酒坛。
房外温庸竹手下听房中盘子落地摔碎的声音,心中一惊,莫不是主子遇刺,忙冲进房中
,却见温庸竹就着齐啸宇的身体勉强站立,手在桌上乱舞,心下一慌,正欲上前,温庸竹站了起来。
温庸竹朦胧中见自己那几个手下冲进了房中,没来由的心中一阵大火,甩开齐啸宇的搀扶,指着他们大吼道:“谁让你们进来的,都他妈给我滚,我不是小孩子,不要像监视一样的盯着老子,小心我斩了你们!”
温庸竹那几个手下哪见过主子发这么大的火,一个个吓的瑟瑟发抖,一旁的齐啸宇也是心惊,自认识这个温庸竹以来,他一直都是一副文弱书生模样,虽是有些霸气,但说出的话都是彬彬有礼,如此气质卓绝的人发起火来却也让人望而生畏。齐啸宇朝那几个下人使了个眼色,那几个人知趣的退了下去。
房间中陷入了沉静,齐啸宇站在温庸竹身后,但见他大口呼吸,肩膀微微颤抖,似是怒气未消,刚才温庸竹说要斩了他们,大明朝哪个高干子弟有权利随意将人斩首呢,齐啸宇心中暗暗想到。
半晌,温庸似是怒气已消,微笑着说道:“大哥,不好意思,下人不懂规矩,让大哥见笑了,来我们继续喝!”说罢,又要伸手去抓酒坛,齐啸宇轻轻拉住他,道:“老弟,你醉了!”
“大哥,你开什么玩笑,我哪有那么容易醉啊,来,我们继续。”说着,掰开齐啸宇的手,为自己倒了一碗,不等齐啸宇反映过来,一仰头,干了!
齐啸宇默默站在一旁,劝也不知怎么劝,就见温庸竹一时间又连喝了两碗,喝到后来,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流,便连那下巴上都挂着亮晶晶的酒珠!
温庸竹抬手又要为自己满上第三碗时,齐啸宇一把夺过桌上的酒坛,叫道:“老弟,你想喝,也该有人陪你啊!”说罢,抱着酒坛“咕噜咕噜”起来。
齐啸宇一口气喝完了坛中所有的酒,却见温庸竹背对着自己,胸口起伏,肩头微颤,似是在强行压抑着什么。
“老弟,你怎么了!”齐啸宇柔声问道。
温庸竹却未答话,身体颤抖的越来越厉害,不时竟传来低低的呜咽声。
齐啸宇大惊,温庸竹竟然哭了!他放下酒坛,扳过温庸竹的身子,入目一张俊脸满是泪痕,那挂在下巴上的根本不是什么酒珠,而是温庸竹的眼泪,温庸竹闭着双眼,尽力的压抑着自己,但是泪水还是不争气的不停往外涌。
这般模样落入齐啸宇眼中,竟让他生出淡淡怜爱,眼前这个年及弱冠的男子,那般痛苦、那般凄惨的表情,纵是他一身华服,还是掩饰不了那满腔的愁绪,纵是他眉宇间暗含霸气,还是逃不了世事所扰,那满身尊贵傲然之气,便在这闭目流泪的瞬间,随风而逝,只剩哀愁!
齐啸宇本就已有几分醉意,温庸竹这般伤心模样也勾起了他心中苦闷,他忍不
住轻轻抱住温庸竹,在他耳旁轻声说道:“兄弟,哭吧,哭出来会好点的!”
一声兄弟,更是触动了温庸竹心中伤情之中,便在齐啸宇怀中哭得更是哀伤。听到温庸竹的悲痛之声,感受着他颤抖的身躯,齐啸宇眼中也不禁湿润,这个家境显赫,身份神秘的温庸竹,何以有这么多的心事!若不是这般酒醉,怕是他永远只会将这些东西压抑在心中。
两个男人就这么抱在一起,久久之后,温庸竹哭声渐小,挣开齐啸宇,走到窗旁,遥望着窗外,低声道:“大哥,庸竹失态,让大哥见笑了!”
“庸竹,大哥知道你心中很多心事,但是我还是要送你一句话,人生在世,最重要的便是开心二字!”同样的一句话,他送过两个人,一个柳如雪一个温庸竹,二人都是个苦人儿,都有着太多的放不下!
温庸竹听到齐啸宇的这句话,微微一怔,随即苦笑道:“大哥,这句话放在别人身上或是可以,但放在我身上却是不行,不是我不愿开心,只是很多事情不是我说能放就能放的,其实……”温庸竹沉默半晌,继续道:“我宁愿做个平凡的人,就和大哥一样,随性而为,时时刻刻都能高声谈笑,能用大碗喝酒,可以尽情高歌、尽情舞蹈,可以一人一马行天下!”
这番话说的含糊,齐啸宇却能猜出这个温庸竹定是什么王侯贵族,自古王侯之家出来的人,虽是生活富足,却最为世俗礼仪教条所困,温庸竹的这个愿望何其简单,但于王侯之家而言却只能永远是个愿望!
“有所得,便有所失!开心不一定只是平凡人的专利,便是平凡人家也有烦恼之事,大哥能猜到你心中太多无奈,但是即便那样你一样能开心,如其带着这么多的包袱,不如抛掉它们,黄金白璧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侯,身在王侯之家,却照样能有一颗平凡的心!”齐啸宇只希望自己的这几句话却能开解眼前这个不想当王侯的王侯。
温庸竹转过面来看了一眼齐啸宇,略有所思之后道:“大哥大智之人,却也没什么能瞒的过大哥的眼睛!”说罢又轻轻吟道:“黄金白璧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侯。李大诗人的诗,从大哥口中说出,竟有解人所忧之妙用,大哥,不如我们再对着窗外明月,对饮几碗!”
“这……”齐啸宇为难的看了看温庸竹,他脸上酒意未退,再喝上几碗,等下又哭哭啼啼的可如何是好。
“大哥,今夜就让庸竹当回平凡之人,过了今日我怕再没有机会这般大碗喝酒了!”说着,温庸竹脸上显出几分黯淡。
“好!我们今夜便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齐啸宇不忍拂了温庸竹的意,但见窗外明月,也激起了他心中的豪情。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一个字,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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