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尊卑有别

今晚可能要食言了,夕颜有点累了,明天继续两更,今晚就容我偷个懒吧!!

倩儿小乖乖,我今天虐了婉妃,你...你骂我吧...我错了!!

*

一夜细雨缠绵,沐婉芙侧身靠在绵绸软枕上静静的聆听着细微的雨声:心口上的刀伤还在隐隐作痛。现实或许残酷的让人不能接受,原来六宫粉黛都敌不过那一个死了多年的女人。好在这个道理,她在很早以前就明白了,好在她还有两个孩子。她似乎都快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她已经不是丰德五年八月入宫的禧嫔了,如今的她是贤妃,因救驾有功而被晋为从一品妃位的贤妃,禧贤妃!!

殿内,有细碎的脚步声自暖阁内响起,是宝娟端了盥洗的热水走了进来。辗转反身之间,宝娟已行至床边,欠身道:“是奴婢吵醒了主子。”

沐婉芙略显倦容地坐了起来,“不妨,反正我也一夜未合眼。让膳房备点白粥和两样小菜,我有些饿了。”

“是!”宝娟应下了,又吩咐了在旁伺候的绣凤去准备,随即扶了沐婉芙坐到了梳妆台前梳妆,沐婉芙叹息地轻轻拂过光洁如凝脂的脸颊,“你说,是我长得像仁惠皇贵妃呢,还是关雎宫的婉妃长得像她?”

宝娟拿起了梳妆台上的梳篦为沐婉芙轻轻梳理着秀发,回了话:“奴婢那日也没有机会得见婉妃娘娘,只是听宫里的老人们说:婉妃与仁惠皇贵妃确有八九分的相似,而且还体带异香,无论是神态气韵、还是一言一行都像极了仁惠皇贵妃当年,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也难怪皇上会对婉妃钟爱有加。奴婢虽无缘得见婉妃,但凭着宫中的这么多传言,奴婢以为婉妃必是美人无疑,否则也入不得皇上的慧眼。”

“是啊!六宫里何时缺过美人,或者说,有哪一个曾经不美。”沐婉芙微微感叹。

终于,她将那精美无双的人皮面具揭了下来,铜镜中顿时露出一张十分可怖的脸:一张完整的脸上刀痕纵横交错,每一刀都划的极深。不必想,也知道下此狠手的蓉妃与沐婉芙有多深的仇恨。

“哐!!”

清脆的碎裂声对沐婉芙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透过铜镜看到满脸惊恐的绣鸾,面对这张真正的容貌她已经坦然许多,可怖的脸上连笑意也十分的诡异,“你们替本宫想想,若是有一日我正在这样卸妆,皇上忽然走了进来。你们说,皇上会是怎样惊愕的神情?”

宝娟对绣鸾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的将暖阁内的碎片清理掉。绣鸾的手脚也算利落,将碎片收拾好了忙退了出去,见宝娟没有答案,沐婉芙似在自嘲:“连你们都被吓着了,更别说皇上见着本宫现在这副尊容呢。不过,这里的每一刀,都是蓉妃和丽妃赐给本宫最好的礼物,若是没有她们的话,也成就不了今日的禧妃。”沐婉芙对于贤妃的封号还是有些陌生,“本宫差点忘了,自己现在已经是贤妃。”

“在奴婢看来,一个人的容貌只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一个人心性。主子能走到今时今日的地位,靠的是你坚强不屈的毅力和敏锐的洞察力。有些人容貌堪称绝色,却怀着一颗蛇蝎心肠,每日只想着怎么算计别人,怎么将对手拉下马来。比如:皙蓉皇贵妃,锦妃,瑛嫔,月贵人,康王福晋,她们虽都是美人,可在奴婢眼里却是世间最最丑恶的女子。”宝娟的话多少带着安慰沐婉芙的意思,“主子旧容虽毁,但您心存善念,所以上天才又额外的恩赐了一张人皮面具给您。您为了皇上的安危,甚至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就算有一日你的容颜渐渐老去了,相信皇上爱您的心也不会变。”

沐婉芙顾自望着镜中的自己,喃喃自语:“皇上是爱我这个人,还是爱那五六分的相似?”忽然一笑置之,重又将人皮面具轻轻复在脸上,镜中再次出现一个姿容清丽的女子:眉若新月,肤若凝脂,双眸盈盈似秋水,朱唇不点而红。有的时候她却恨透了自己的这张脸,康王府当年送自己入宫应该早就知道自己与惠妃的相似,所以才逼着自己来了这人间地狱。六年了,六年的宫廷斗争让她的脸上略带沧桑之色,也让她明白后宫里的生存法则:要在这里活下去,就要比对手更狠、更绝。否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样残酷的人生,究竟何时才能结束,而她今年才二十一岁……

对着镜中的自己绽放了一个温暖的笑意,沐婉芙便吩咐宝娟:“梳妆吧,否则就该错过了婉妃在万春亭听曲的时辰。”

“是。”宝娟恭顺地应着,随即替沐婉芙梳理发髻,重新端了茶进来的绣鸾将漆盘放下后,也来到了宝娟的身边帮忙。

养伤的这段日子,沐婉芙又比从前清瘦了许多,葡萄紫缠枝榴花大襟缎袍已显得不是很合身了,如意头上的镀金碧玺梅花簪垂下的流苏微微晃动着,待一切穿戴完毕后,沐婉芙理了理袍子,顾自道:“看来,得让内务府拿些新料子过来了。”

“奴婢记下了,稍后便派人去办。”宝娟扶着沐婉芙走到暖炕前坐了下来,麻四已带人将粥点、小菜一一端了上来。自打沐婉芙受伤以来,皇后已经免去了沐婉芙每日的晨昏定省,所以沐婉芙在养伤的这段时日也不必日日去坤宁宫请安。

辰时一刻,麻四来报辇轿已经备好了,沐婉芙正了正指间一枚方钻白金戒指,起身扶着宝娟的手出了正殿。下了整整一夜的雨已经停了,紫禁城内又是一个晴好的日子,久违的阳光乍一见竟有些刺眼。

端坐在辇轿之内,沐婉芙不禁对那个叫婉妃的女子很好奇:在宫中骄横而不可一世的婉妃究竟长什么样子?若不是她现在有伤在身,还真想就着这大好的日头在宫内走走,透透气儿。在福泰宫闷了这么久,实在有些无趣。

从福泰宫到御花园的路程不算远,不过一盏茶的时辰。阳春三月的御花园,杏花红,桃花俏,西府海棠和贴梗海棠都已冒出了新芽,每到暮春时分,即香且艳的西府海棠最负盛名。辇轿不知不觉已在御花园外停了下来,沐婉芙扶着宝娟走下辇轿后便打发了轿夫们先回宫。

隐隐的便有歌喉清凉的歌姬唱着苏轼的《水调歌头》: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一袭藕荷色缎袍的女子悠闲的坐在万春亭内打着帕子,只因歌姬站着唱曲儿,所以挡住了那个女子的容貌,远远的只瞧见那个女子宽大的袖口处绣着缠枝海棠碎花。

万春亭外满是伺候的宫女和内监,见沐婉芙带人走了过来忙福了身子行礼道:“参见贤妃娘娘,贤妃娘娘吉祥!!”

唱曲儿的歌姬听是贤妃娘娘驾到,也停下歌声欠身行礼:“奴婢给贤妃娘娘请安,贤妃娘娘吉祥!”

“不必多礼,都起来吧。”沐婉芙平和地唤了众人起来。

踏进万春亭,沐婉芙才算正真的看清婉妃的容貌:婉妃的确与自己有些相似,描画精致的岱山眉细而长,双眸之中满是冷漠和高傲的神情,或许是因为近段时日圣恩正隆的缘故,鼻梁小巧而精致,双唇饱满且娇艳欲滴,更惹人怜爱的是她眼睑下方的一颗泪滴痣。若是没有这可痣,婉妃也就少了这份娇柔之美。沐婉芙虽然没有亲身见过仁惠皇贵妃,但今日看见了眼前的婉妃就等同看见了曾经宠冠后宫的惠妃。的确是位少见的美人。

婉妃身边的宫女忙福身行礼:“奴婢斐儿见过贤妃娘娘,贤妃娘娘吉祥!”

宝娟也福下身去,朝婉妃行礼:“奴婢宝娟见过婉妃娘娘,婉妃娘娘吉祥。”

“免了,起来吧。”沐婉芙叫了那个宫女起来,而婉妃却是面无表情地吩咐停下歌声的歌姬:“怎么停下来了,继续唱,本宫什么时候让你停下来了。”

“谢贤妃娘娘恩典。”斐儿依例谢了恩,而婉妃的态度却让万春亭的气氛有些尴尬。

宝娟依旧福着身子,“原来妹妹这么喜欢听曲儿。本宫近来在宫里也闲得很,怎奈德妃和珍妃两位姐姐每日要协助皇后娘娘处理六宫的事物,所以我也不好去庄裕宫和翊坤宫烦她们。既然婉妃妹妹有空,不妨得闲的时候去本宫的福泰宫坐坐。”

婉妃低头拨弄着指间硕大的东珠戒指,低头剔着茶盏,“贤妃的话似乎很好笑。本宫自打进宫起就听丽妃说起过,福泰宫的煞气很重,贤妃怀六阿哥的时候就险些一失三命;而且六阿哥出生不久,皙蓉皇贵妃就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自己的宫里。本宫知道贤妃原是一番好意,只是这样的好意本宫实在不敢无福消受。况且贤妃现在还病着了,难不成贤妃是想将病情传染给本宫,让本宫不能再服侍皇上?”

看着宝娟在旁边受累,而婉妃似乎也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你先起来吧。”沐婉芙越俎代庖的唤了宝娟起来。

宝娟的膝盖已微微酸麻了,让她起来的是沐婉芙,而她谢的却是婉妃:“谢婉妃娘娘。”

“妹妹既然知道我是一番好意,为何还要话里带刺、咄咄逼人呢?本宫也知道皇上近来对妹妹恩宠有加,妹妹能从一个丫头一跃成为紫禁城内赤手可热的婉妃这份本事的确是寻常人所不能的。不过……”沐婉芙拿了一个新鲜的脐橙,看着她继续说:“妹妹初入宫闱,想来是对宫中的规矩还不够了解。在这里,不管你多么得宠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妃子而已,再神气的人总有失势的一天。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后宫等级深严,尊卑有别,这里是普天下最金贵的地界儿,妹妹的一言一行都有人看着。而咱们的皇上也是十分注重规矩的人,本宫才刚刚晋为贤妃不久,有这个责任给妹妹说说宫里的规矩。”

婉妃轻蔑地笑着,不屑之意显而易见,“贤良淑德,你果然担得起贤妃的封号。只是舍命为皇上挡下了那刀得到的也不过是贤妃的空名而已,不过说起来倒是要谢谢贤妃了,若不是你,本宫也没有机会见到皇上、跟皇上回宫,从而得到今时今日的地位。说起来,还是贤妃娘娘成全了本宫,所以说,你果然是当的起贤妃这个封号。只不过,再贤德的妃子还不是和六宫的其他妃子一样要独守空房。可贤妃就是比旁人幸运些,你有灵素格格和六阿哥在身边陪着,看着孩子们渐渐长大也算是打发了这百无聊赖的日子,所以贤妃的确是比旁人有福呢。”

“希望承婉妃妹妹吉言。”沐婉芙不动声色地说着,这个女人竟敢挑战她的底线。沐婉芙正了正指间的方钻戒指,慢悠悠道:“本宫说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宫里更是有宫里的规矩。既然妹妹还有许多不懂的地方,姐姐我也就不嫌繁琐的给妹妹说说这些规矩。”语毕,又笑着吩咐宝娟:“去掌婉妃的嘴!对上不尊,就该罚。”

婉妃一时也笑了起来,拿眼睛觑着沐婉芙:“是嘛!!本宫也很好奇,一个宫女倒底有没有资格和胆量掌本宫的嘴。”

“妹妹倒是提醒了我。”沐婉芙缓缓地起身,走到了婉妃的身边。

“啪!!”淬不及防的一掌让婉妃怔住了。

“婉妃妹妹的话着实提醒了本宫,她的确不够资格。不过,本宫是皇上亲封的贤妃,教训你已经绰绰有余了。”沐婉芙居高临下地凝视着眼前的不肯低头的女子。

“你竟敢……”

“啪!!”

沐婉芙的第二掌又打了下去,“本宫说过,后宫有后宫的规矩,你对本宫不敬,就是对皇上和皇后娘娘不敬。本宫既有皇后娘娘亲授协理六宫的权力,就有必要好好的教教婉妃什么是尊卑有别,对上恭敬,驭下宽厚。”

因为被掌嘴,婉妃发髻上的点翠喜在眼前簪子上的流苏微微晃动着,耳间佩戴的东珠耳环上的珠子也是上品之中的上品,就连衣服上的纽子也都是粒粒浑圆饱满的南珠。按着典制,只有皇贵妃以上的皇后才能用南珠做纽子,而一个从二品的妃位竟敢如此僭越,“婉妃妹妹不必谢过本宫,这一切都是本宫该做的。妹妹若有不服不妨现在就去养心殿跟皇上诉苦喊冤,本宫在福泰宫恭候大驾。”

“主子小心自己的身子。”宝娟从旁提醒着沐婉芙。

“曲儿唱的不错,妹妹继续听吧。御药房那边儿应该把熬好的药端来了,本宫可不比得妹妹这么年轻力壮,所以先走一步。”沐婉芙脸上的笑纹儿纹丝不动,扶着宝娟的手若无其事的离开了万春亭。

斐儿见婉妃的脸都微微肿了起来,上前查看着:“娘娘,您没事儿吧!”

“回宫!!”婉妃气极败坏地吩咐,斐儿也不敢怠慢,在万春亭外伺候的宫女内监也都依次跟着离开。

这一切,被恰巧路过的瑃嫔系数瞧见了,虽然她瞧不上贤妃,但贤妃总是提后宫众人好好的出了口恶气,她的心里也不禁暗暗窃喜起来。

“看来,这宫中也就是贤妃娘娘能镇得住这个妖精。”胭脂在旁感慨着。

瑃嫔用眼睛横了她一眼,却也赞同她的说法,“也就是贤妃,不然谁敢这么跟皇上逆着来,日后可有好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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