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是他们的家务事,池欢没有资格插嘴。
可这人却把恩怨,扯到了她的身上,池欢眸色一冷,厉声道:“齐先生,请你放尊重点。”
“怎么?说你是私生女,你还不高兴?”
听到齐文昭竟然口不择言,一直不吭声的魏淑霞,忽然轻声说道:“文昭,你误会了,池小姐是我们请来的婚礼策划师。”
顿了顿,魏淑霞微叹一声,“你要是怨我们,就怨吧,只是不要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
“我和老头子说话,轮得到你插嘴吗!”
齐文昭怒急攻心,哪里管其他的,只是疯了般的嚷嚷道。
看着乱成一团的一家子,池欢太阳穴隐隐作痛,悄悄的走到了角落中,不再参与这场战争。
这时,病房门再次被推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跑了进来,看到齐文昭的瞬间,她顿时松了口气。
“爸,魏阿姨,对不起,我没看住文昭,他乱说了什么,你们别往心里去。”
说着,女人拉扯着齐文昭的袖子,冷声道:“你别再胡闹了,公司马上要融资,你是要闹到全江城都知道这些事吗!”
闻言,齐文昭眸色一沉,朝着两个老人瞪了一眼后,转身快步离开。
女人长出一口气,朝着两个老人笑了笑,也跟着要离去。
“薇薇,你等一下!”齐老先生却忽然开口。
女人愣了一下,转过身走到病床旁:“爸,您还有什么要事要说吗?”
说着,女人似乎才发现病房的环境一般,眸光朝着周围扫了一眼,眉心骤然一紧。
“爸,您放心,我回去马上给你换家医院,所有的治疗费用,我们都出,这些钱本来就是您的。”
齐老先生摇了摇头,示意自己的儿媳妇坐下,然后拉着她的手,低声道:“薇薇,我们家的事,你也清楚。当年我被迫娶了文昭的母亲,但心里有怨恨,所以一直对他们母子都很冷漠。”
“我知道,文昭一直恨我,他上大学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这次如果不是我动手术,淑霞也不会给他打电话的,我本来已经想好了,既然他不想认我,那就算了……”
“爸,您别这么说,文昭是对您有怨气,可你们是亲父子,他不会真的恨你的。”
闻言,齐老爷子摇了摇头,“薇薇,以后我要是不在了,你和文昭要好好的过,不要像我一样,一辈子,都在做后悔的事。”
“爸!”
看着齐老爷子双泪纵横的样子,女人低低的哭出声来。
角落中,池欢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齐老爷子的样子,与脑海中沈宴父亲的容貌,慢慢的融合在了一起。
一样的老人,几乎说着一样的话。
可齐老爷子,还有时间能把自己要嘱托的,一句一句告诉自己的儿媳,可沈宴的父亲,却只来得及和她说几句话。
那些他还来不及告诉她的,是否也和面前的齐老爷子一样,满满是对孩子的愧疚。
是否,他临终唯一的希望,只是自己的孩子能拥有一个温暖的家庭。
然后,好好地和自己爱的人,过下去……
池欢微叹一声,睫毛颤了颤,将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努力的忍了回去。
抬眸的时候,齐老爷子的儿媳已经离开了,魏阿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病房内只剩下老爷子一个人。
池欢缓缓走了过去,看着老爷子苍白的脸,怔了怔后,忽然问道:“齐先生,您后悔办这场婚礼吗?后悔因为这场婚礼,让自己和儿子的关系,变得更差?”
闻言,老爷子睁开眼,笑道:“池小姐,这场婚礼,是我这辈子,最不会后悔的事。我从前愧对淑霞和文昭的母亲,现在愧对儿子,为了弥补,我把能给的,都给了文昭,唯一能留给淑霞和自己的,只有这场婚礼了……至于文昭的母亲,如果还有下辈子,我再向她赎罪吧……”
和齐老先生聊了一会儿后,池欢缓缓走出医院。
深冬的天气已经越来越冷,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却充盈着一股暖流。
因为身体原因,这场老年婚礼被迫暂时延后。
接下来的几天,池欢都将时间留给了沈宴,沈宴已经基本恢复正常了,只是除了不太说话之外,每日照常上下班,偶尔还会陪着池欢出去逛逛街。
父亲的死,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这天,池欢和沈宴刚刚吃过晚饭,准备带着团团到楼下去遛弯。
沈庭的电话忽然打了过来。
“喂?找我什么事?”
池欢站在一旁,拉着宠物牵绳,想要走到一旁去,可手却被沈宴一把牵住了。
“明天是父亲葬礼,早上八点,你别迟到。”
沈庭声音冷淡,说完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池欢下意识朝沈宴看去,见他神色紧绷着,什么话都没有说。
“沈宴……”她双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可沈宴却忽然弯了弯唇角,朝她看了一眼,“走吧,团团等着急了。”
一夜无眠,原本以为沈宴不会想要出席葬礼,可第二天一早,沈宴却早早地起床,换上了板正严谨的黑色西装。
池欢坐在**,轻声叮嘱道:“你早点回来……要是他们说了什么,你……你别往心里去……”
正在整理着领带的人,动作猛地一顿。
沈宴回眸,疑惑的问道:“你不跟我一起?”
“我?”池欢怔了一下。
虽然说,他们现在是未婚夫妻的关系,可是说到底还没有真正结婚,她和沈宴一起出席葬礼,说起来还是不合规矩的。
沈宴却扯了扯唇角,“要是真的担心我被他们欺负,那你更应该陪我一起,好保护我。”
……
沈家老宅,曲径通幽的古朴宅院,被挂满了白色幔帐,门前的两个大石狮子脖子上,挂着黑色的绣球。
不过早上七点,大宅外已经停满了车,人群挤满了外侧的院子。
但位于内院的主灵堂,却只有零星几人。
沈庭坐在轮椅上,招呼着前来吊唁的世交,面上依旧是一贯的冷沉,没有丝毫的忧伤。
众人似乎习惯了他这样的神情,握手说了几句不疼不痒安慰的话,便退去了外院。
内院之中,只剩下沈姓本家的人。
这时,管家快步走了进来,在沈庭耳边低声道:“二少爷回来了,带着池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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