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没得到答复,他又问一次。
元初一收起思绪,不太自然地笑了笑,“我……我那时……也没太感觉到……就觉得热乎乎的,倒没有多疼……”
韩裴皱了皱眉,“那为什么又自己跑回来?”
元初一的脑子好像打了结似地,半天才道:“我想早点通知娘……”
“你可以让其他人回来。”从村子到桐城,足有三个时辰的路程,她身子不适,又长途奔波,不出事才怪。
“我……”元初一嗫嗫地,眼神不停地飘动,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韩裴静静地看了她一会,低声说:“你不想等我。”
他说的是肯定的语气,元初一低下头,没有说话。
是啊,她为什么一定要强撑着回来呢?在村子的时候她就已经晕到不行了,身子又疼又热,却在韩裴走后的第一时间决定,返回桐城。
韩裴说得对,她不想等他。她不想等他送完了云慕佩,才回来找她;她不高兴什么事都排在云慕佩的后头;她更不愿等韩裴回来才展现她隐下的伤势,以此换来他的疼惜。她向来就不是一个多么善解人意的人,没有及时告诉他自己的伤势,纯粹是因为听到了云慕佩的举动,震惊得忘了说而己,哪有什么怕他担心的高尚理由呢!
所以,就算迷迷糊糊的,她还是硬撑着回到桐城,那时她的世界已经天旋地转了,但她还记着锁了房门,自己一个人呆着,拒绝别人发现她的沮丧。
是的,她很沮丧,非常沮丧,万分沮丧。
“我只是……觉得自己很笨。”良久之后,元初一低哑地开口,“你和……云姑娘,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都没什么事,我只不过是跌了一跤,就把自己弄成这样,我简直就是……多余过去。”说到这,她喉头一酸,停了下来。
“你是这么想的?”韩裴脸色微沉。
元初一没回答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直逼眼眶的那股酸意,继续说:“我还不如云姑娘那么聪明,知道怎么才能最快的找到你,换作我,就算找到了那个地方,也未必有勇气跳下去。”
韩裴看着她,搁在桌上的手收紧了些,指节泛着微白,“我要你跳下去做什么!”
不知是不是她听错了,他的冷然的语气中竟带了几分怒气。
“也对,也对,你这么笨,跳下去还不粉身碎骨么!”他冷冷地开口,而后站起身来,稍嫌粗暴地将碗盘收入托盘之中,抿着唇,一言不发地转身出了门去。
元初一垂头坐在桌前,紧了紧身上裹着的单子,眼泪就在眼圈里转着,忍也忍不回去。
她不是个妄自菲薄的人,但相比起云慕佩,她差得实在太多。
云慕佩家世清白,从小便受着良好的教育,于经商来说,云慕佩也是因弟弟被迫为之,连理由都比她光明正大得多,虽然在商界不少人都将她们相提并论,但她自己知道,相较于自己,云慕佩真实自在得多,而她,连仅有的那点洒脱都是强装出来的。
至于对韩裴的心思……她甚至与韩裴在一起的初衷都不是因为喜欢,又如何能与云慕佩的无悔付出相提并论。
眨了下眼,蕴满的泪水不受控制地直落下去,却落在一只修长的掌中,韩裴不知何时回来的,蹲在她的身边。
“你可真是个笨蛋。”望着掌心的水珠,韩裴的脸色已不似刚刚那般冷然,轻轻地吐出口气。在元初一开口前,他避开伤处,伸手揽住她的腰肢,另一手勾住她的腿弯,略一用力,将她抱了起来。
元初一惊呼一声抱上他的脖子,略有惊惶地看着他,极近的距离,她清楚地看到他眼底深沉的波动,顺着他的目光,她看到自己胸前的单子散乱开来,露出一片春光。
“别、别看……”她慌忙又去掩自己的胸口,红晕从头顶泛至脚尖,哪还顾得什么沮丧、什么比较。
“好,我不看。”韩裴叹息着抱她走到烛台前,吹熄了蜡烛。“这样自在些了么?”
眼前骤然一片漆黑,倒是看不到自己的尴尬了,但因无法视物,其他的感官一下子变得敏感起来,元初一感觉到韩裴的呼吸就在耳边,感觉到他的声音中带着无奈的疼惜,还有他的手……紧紧地攀在她的腰间,让她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别动。”韩裴低声说:“小心碰到伤口。”他说着走到床边,小心地将她侧放到**,跟着他也上了床,拉好幔帐。
“你在干嘛……”听着耳边的窸窣声,元初一小声问。
“你说呢?”黑暗中,他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朗好听。
她听着……像是在脱衣服。她立时紧张地缩了一下,“你……想干嘛?”
一个温暖的身体躺了下来,挨着她,“你说呢?”
“我……”感到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元初一又羞又怕又紧张,窘迫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得伸手推开他,不想按上一个不算健硕却很紧实的赤祼胸膛,顿时让她脑中轰鸣阵阵。
“我我我……我们是不是、太快了……我、还没太准备好……我、我身上还有伤……禁不起……”
元初一闭着眼睛也不知自己究竟说了什么,只感觉自己的手被他按在胸膛上,掌下一片暖热,还有胸膛下传来的有节律地跳动,与她的脉动混在一起,简直乱了套。
“你……”半晌,元初一也没等到他进一步的动作,不由得睁开眼,帐内一片漆黑,只有身前边片温热的呼吸,提示着他就在身旁。
“我不会现在……欺负你……”韩裴的声音绷得很紧,说着,他引导着元初一的手,在他胸膛轻轻游移。
这类似爱抚的碰触让元初一抖个不停,几次想缩回手都被他紧紧抓住,过了一会,元初一的注意力便全在指尖上,也终于明白了,韩裴要她摸什么。
他的胸膛上,布满了已经结痂的细小伤痕,摸起来麻麻的。
“从那么高摔下去,怎么会毫发无伤?”开始自己**的小手让韩裴的声音充满压抑,“摔下来后我说等了顺子一阵子,其实我那时想走也走不了,我动不了,被雨浇了一个时辰才能站起来。”
听到这,元初一的手颤了一下,想到他说的情景,整颗心微微纠起。
韩裴继续说:“我本想一直在原处等着顺子,不过雨势实在太大,撑不住了,才留下记号找地方避雨。一路上不知摔了多少个跟头,最后才找到一个小山洞,爬进去的时候,我跟泥猴一样。但我缓过力气,第一件事就是就着雨水把衣服洗了,你可知为什么?”
“为什么?”元初一轻轻问着,又偎他近了些,手指划过他的肩头,往后背摸去。
这样极似互拥的姿态让韩裴的身子一下子绷紧了,连呼吸都轻了不少,尽量不碰到她细滑的肌肤,“因为……因为……”他不得不缓缓地做了个呼吸,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因为,我知道顺子若找不到我,一定会回来求助,你知道了,定会来的。我……不想你见到我那么狼狈的模样。”感觉到她停下了游移的手,韩裴极轻地笑了笑,“我想,你以前接触的都是一些江湖豪杰,定见不得男人窝囊的样子,要是瞧见了,说不定,就不留下了。”
元初一万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不知触到了哪根心弦,呼吸一滞,竟然又想哭了。
“我从未对你说过假话,刚刚的话也是出自真心。”韩裴低低地说:“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
元初一忍着眼眶的发热咬了咬唇,仔细地摸索着他的后背,他后背上的细痕居然更多,最长的有手指长短,虽不比她的严重,但这么多伤,想来当时一定不太好受。
“你现在还觉得自己没用、自己去得多余么?”韩裴叹了一声,“你若不去,我的衣服岂不是白洗了?”
元初一顿时失笑,带着浓重的鼻音。不过她又马上板起脸,不太甘心地道:“怎么会白洗,不是还给你的云姑娘见着了么。”
韩裴沉默了一阵,“她出现时,我很诧异,也很感激。”
元初一扁扁嘴,使劲按了他后背一下,“还有感动吧?别说没有。”
“是。”韩裴笑了笑,“也很感动。”
“那……”元初一实在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小心眼的人,但她就是没忍住,“那你们在山洞里的那两天,都发生了什么事?”
“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韩裴的声音中除了强忍的压抑听不出紧张或者心虚的成份,元初一嘀咕着说:“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山里么……又黑又冷的……到了晚上怎么取暖啊……”
“像现在一样?”
元初一一愣,又听韩裴说:“你两日未着寸缕,觉得冷吗?”
元初一的脸立时涨得通红,“我不着寸缕,那不还是你……哦!”她一把推开他,恼道:“你是说你们两个也……”
“你……”韩裴伸手将她揽回怀里,又气又好笑地说:“我是说,现在正值酷暑,哪里会冷?倒是觉得很凉快。”
“真的?”元初一将信将疑地再度摸上他的胸口。
韩裴细喘一声,想了想,“顶多是我坐在洞口为她挡些风雨。”
“你还背了她哪。”元初一不是滋味地道:“男女授受不亲,说不准哪天她就回来要你负责了。”
韩裴的声音中透着无比的认真:“若她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便不值得我将她视为好友。”
“好友?”元初一差点呛了口水,“你知不知道,她对你可是……”
“初一。”韩裴的语气变得十分郑重,“我与她相识多年,其间并不是没有可以发展的机会,可是我们都已做过了选择,事过境迁了。”
元初一顿感无语至极,“你觉得她奋不顾身地为你跳山,像事过境迁的样子吗?”
韩裴微顿,“所以我也……有些讶异。”
元初一一直等着,他却没了下文,“讶异之后呢?”她言语间带些暗示。
韩裴轻笑了一声,指尖顺过她的长发,坦然道:“若是以前,我大概会再想想,可现在我已有了妻子,自然就不必了。”
“哦?”元初一眯了眯眼睛,指尖轻柔地划过他身上一个又一个细痕,“真这么想?不觉得可惜?”
“初一!”韩裴急喘了一下,声音突然变得干哑,他一把按住元初一滑向他小腹的手,“够了。”
元初一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居然停在一个十分尴尬的地方,连忙转了方向,摸到他的腰上,本想就势收回手,却没忍住一摸再摸,听着韩裴愈加混浊的呼吸声,她才讪讪地收回手,感叹一句,“啧,你的腰可真细。”
韩裴忍耐良久才控制住自己不去量量她的腰的冲动,声音沙哑地说:“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你呢?还觉得自己处处不如别人,萌生退意么?”
“谁萌生退意了?”元初一扭过脸去不承认,“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己。”
“你会继续留下?”
“那当然。我……”元初一的声音骤然低了下去,“我还没试好呢。”
听到她的答复,韩裴的心不自觉地松了松,低低地一笑。
不过,放松的感官使他的身体变得更为敏感,感受着怀中温暖又柔软的姣美身躯,三番两次强压下去的炙火又燃烧起来,比任何一次都来得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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