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季恬幼儿园园庆邀请家长出席,季恬是个乖巧又敏感的孩子,她没有告诉华影和江声。
华影之前看到老师的朋友圈在心中就默默记住了。
华影和季恬一样很小就没有爸爸,她怜惜季恬是因为爸爸不在了,觉得所有人都很忙,总害怕自己是麻烦,不知道怎么开口。
华影戴着帽子和墨镜赶到的时候,外面是喧闹的孩子和家长,季恬一个人在教室里画画。
华影的心一下子就像被喂了一块青柠檬,她仿佛看到小时候的自己,别的孩子在院子里玩,因为华兰不在家怕出事,不许她出去玩,她拿着小板凳坐在阳台上,边画着画边羡慕的偷瞄楼下的孩子,
华影悄悄的摘下墨镜和帽子,她一身白色V领真丝衬衫一条浅樱色八分阔腿裤,盘膝坐在季恬旁边,托着腮,安静的看她画画。
季恬转过头惊讶了下,对华影露出羞涩一笑。
华影揉揉她脑袋:“想出去玩吗?”
季恬思考了下摇了摇头。
“那我们在这里玩吧,你教我,有什么好玩的?”华影撸起袖子,兴致勃勃。
当江声弓着腰走进教室的时候,他看到的是华影和季恬正拿着折纸小恐龙玩着角色扮演游戏。
幼儿园教室里一切都是小小的,小小的储物柜格子,小小的桌子,小小的凳子。
对他这个高个子来说,格格不入极了。
江声是一个很擅长隔离自己的人,他隔离自己只是因为他从小只能自己保护自己。遇到讨厌的人和事,他就在心中默默的把眼前幻想成太阳系,想象着行星的运转,他就会立即平静下来,自然而然他迷上了天体力学,一个猛子就扎到了物理学的海洋里再也没出来,很多时候大家觉得他在发呆,他脑袋里其实正在演算。
让他刷微博不如让他刷arXiv上的论文,他越学越觉得人生太短,时间不够用,根本不愿意把精力分给学术以外的人和事,季海是他唯一的例外。
江博士从来不记人名人脸这些他觉得没有意义的东西,路上最美的玫瑰,小王子会小心翼翼的栽种在自己的院子里呵护连旅行都惦记着,而江博士只会在零点零一秒内觉得很美,然后就抛之脑后,他觉得美的绝对是开普勒行星运行定律,牛顿定律,欧拉定理,量子相对论……
此刻,华影正在和季恬玩一个叫做《你看上去好像很好吃》的绘本游戏,讲的是一直食草的小甲龙,破蛋而出时第一个看到了一只霸王龙,就认为食肉的霸王龙是自己妈妈,霸王龙吃不了甲龙又打不死她,只能当她的妈妈的故事。
季恬坐在凳子上,华影跪在地上,空调的风吹着她散落的头发,她学着霸王龙的样子吼叫,脸上的无奈又心疼表演得惟妙惟肖。
第一次江声突然能看清华影的脸,嗯,也就是那零点零一秒的玫瑰。
季恬说甲龙要带着果子回来给霸王龙吃,她站起来在板凳上想够柜子最上方的木质苹果,苹果旁边摆着笔筒,里面是削好的彩色铅笔。
华影怕季恬跌倒,站起来说:“我来拿吧。”
意外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日本的地震似乎波及到整个亚洲,宁城也轻轻的震了一下。
江声一脸苍白的冲上去抱住差点跌下凳子的季恬。
华影的手一晃,柜子上所有东西都倒了下来,包括那一桶削尖的彩色笔。
江声抱住季恬,平躺在地上,他小心的护住躺在她身上的季恬的脑袋。
然后,他才喘了口气,就看到一个个尖尖的铅笔,天女散花一般向他眼睛砸来。
他瞳孔放大,呼吸一紧。
我们的江总,江教授,江博士……晕倒了。
江声觉得自己做了个梦,又回到了他一直想逃脱的噩梦里,他身上湿哒哒的,手上都是黏稠的腥,他的眼前,左眼珠前差一公分,就是尖尖的木桩,他只能瞪着眼睛惊恐的看着这一切。
他像平时一样告诉自己要冷静,努力的把自己剥离这个梦境,动了动眼睛。
江声慢慢听到争吵的声音。
“你不知道江声哥有尖锐恐惧症吗?”
“那是什么鬼,还有人害怕铅笔到晕倒的?”
“尖锐恐惧症,任何尖锐的东西,连针都不行!”
“有病就应该去治疗啊,再说是地震,也不是我拿笔去戳他!你这小鬼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你就是想害死江声哥,这样就没人管我们了,你就可以独吞我爸的遗产!”
“你再讲一遍,我打你信不信?”
江声捂着额头睁开眼睛,就华影和季白在争吵。
原来校庆的事,季恬之前打电话给季白,彼此是唯一的亲人,季白想想也跑来参加了,谁知道一进门就看到江声被华影碰掉的笔砸晕了、
华影的亲和力本来就是人设,对于对她从来没好感又不尊敬的臭小子,她向来都是毫不犹豫开撕。
两人一顿吵,季恬吓得靠着江声。
“停。”江声揉着太阳穴制止。
江声其实没有晕多久,只有两三分钟。
“江声哥,你没事吧?”季白一脸担忧。
“我睡着了,没有晕。”江声说。
他只是太累了。
这种累不只是身体上的累,还有心累,他并不是不能,而是讨厌去揣测一句话背后还有那么多意思。
所以比起复杂的人类,他更喜欢直接的科学。
如果华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一定会举双手反对,科学是什么?和人斗才其乐无穷!
***
园庆因为地震,匆匆结束。
华影到门口才发现麦克一直把车停在那里。
原来江声连家都没回,一下飞机就赶过来。又或者是为了季恬特地赶回来的?
华影没有细究,因为有更令她头疼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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