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阿针简直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到底听到了什么。
可看着眼前人高马大此刻却一脸眼巴巴像只讨好主人的狗狗一样看着自己的董孝麟,她瞬间就呆住了。
她长这么大,在认识董孝麟之前,从不知道什么叫动心,也从不知道自己原来也可以作为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感受呵护,可是……
她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董孝麟怎么会忽然向她求婚?!
在这夜黑风高的莲若寺外墙旮旯儿,顶着呼啸的山风……求婚?
他怎么想的啊?!
阿针满脑子都变成了浆糊,只能像只受了惊的鹌鹑一样毫无回应,董孝麟脸红脖子粗地问完,自己也觉得心慌得厉害,见阿针半天不说话心里更是急了,定定看着她那双小鹿一般纯粹的眼睛里闪着的微光,结结巴巴地挤出一句:“你……不愿意么?”
不等阿针说话,他又急切地说道:“你别有负担,我也知道咱们认识的时间不长,我忽然这么说你可能会觉得我很草率,但是你要相信我,我是真心想跟你在一起,一直在一起!我没你那么斯文也不懂什么甜言蜜语,但是我董孝麟可以对天发誓,我既然认定你了,也亲了你,我就一定会对你负责!……呃不,我、我向你求婚可不是因为什么负责,而是我……哎呀,我也没跟谁谈过恋爱,我就是觉得只让你做女朋友,有风险!”
他这番话说得又急切又混乱,听得阿针心里一片暖意却又有些忍俊不禁,幸好黑暗中彼此的表情都看不清,她小心翼翼地收起笑意,故意用平静的语调问道:“什么风险?”
董孝麟愣了一下,明显是在琢磨她这个语调还有这个问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琢磨了几秒没个答案,他索性放弃抵抗直接摊牌:“你被拐跑的风险啊!你姑姑那儿我倒是不担心,可你爹看起来是不太待见我,而且你这么优秀的女孩子,万一要是让捕房里那群小子发现你是女孩儿,他们非得挨着个儿的跟你后面不行!万一……不行,我必须得先下手为强!”
“你光想自己,就没想过,我可能会不愿意?”知道董孝麟现在看不清,阿针眼底浮现出戏谑的笑意。
董孝麟却并没有接这个话茬,顶这一张红得发烫的脸耍无赖:“你愿意最好,不愿意我就拼命对你好,好到你不得不愿意为止!
他一心急,拉着阿针的手就不放:“我们都……都亲过了,你、你难不成还想着别人不成?!”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电影里追着浪**公子要名分的可怜女人的台词,此刻居然从一向雷厉风行潇洒不羁的董孝麟嘴里说出来,还真是让阿针的表情一时间真有点难以形容的复杂。
她努力挣了一下,居然丝毫都没法把手从董孝麟那火热的掌心里抽出来,立马忍不住道:“我没有想着别人,你、你先放开我!”
董孝麟以为把她捏疼了,赶紧放松了些手劲,带着几分委屈说道:“我是不是太心急了?”他问完,自己默默叹了口气,“我以前从来没这样过,就……很怕你转眼就不在我身边了,我真的不是个娘们唧唧的人,我就是觉得,虽然是土了点,但既然要做男女朋友,我也不可能再看上别人,那还不如早早结婚给你安全感……”
他这话里的担忧和不自信十分明显,阿针还是头一回看见他这样患得患失的样子。她垂下睫毛想了想,再抬起头时就整个人往前迈了一步,趁着董孝麟愣住的一瞬间,轻轻把头埋在了他胸口。
听着董孝麟疾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她声音很低却清清楚楚地说道:“不要担心,我没有要离开你。”
董孝麟整个人都僵住了,心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似的,哑着嗓子张开嘴竟是好半天才发出声音:“那你……”
阿针从他怀里抬起头,语气带了几分嗔怪:“咱们认识才多久,现在谈结婚还是太早了!而且,你还真的是很土!哪有人连花也不准备,大半夜在和尚庙口求婚的?”
气氛微微凝固,董孝麟一瞬间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好半天才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
看他明显十分失落,扬起嘴角笑了笑,就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把他的头往自己这边拉了一点,似乎是想跟他说悄悄话。董孝麟此刻还沉浸在失落中倒是也不反抗,任凭她折腾。
下一刻,他就感觉到阿针在他耳边吐气如兰:“等一切结束后,带着我喜欢的花,挑个合适的地方……到时候,你再问我一次?”
阿针轻轻的音调带着几分娇俏,挠的董孝麟整颗心都是痒痒的,一瞬间他整张脸都生动了起来,他刚想把怀里的小人儿抱起来转个两圈,只见那刚才还小小撩拨了他一下的丫头早已经两手捂着脸往停车的地方快步走去,明显也是害羞了。
董孝麟看着那个黑暗中只能看到轮廓的娇小背影,整个心像是喝了汽水似的一个劲儿冒泡泡,好半天才搓了搓脸,让不由自主咧到耳根的嘴角得以收回来,三步并两步地跟了上去。
恋爱还真是会让人变得不一样啊!
接下来的时间,可就没有甜甜蜜蜜的恋爱让人心情愉悦了。
先是付二保在得知他亲哥付大保也就是无恶大师已经死了,脸上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伤心而是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扬。尽管他极力掩饰住了自己的欣喜,甚至还装模作样地嚎了两嗓子,但那带笑的眉眼根本就藏不住他心底的喜悦,毕竟他以前想要弄点钱还得看他哥的脸色,现在无恶一死,他不止不用看对方脸色,搞不好还有机会取代无恶继续充当莲若寺住持无恶,所有的香火钱他都可以收入囊中,这可要比一个每天把他当累赘不给他好脸色的哥哥要值得期待。
阿针毕竟还是涉世不深,尽管一向温和有礼,但面对这样的败类渣滓还是实在没法摆出什么好脸色。
董孝麟自然也看不惯付二保这种货色,见阿针不高兴就更没了好气,连骂带吓唬地把一些注意事项告知给付二保就让他赶紧换上僧袍,在正式接触石川信一之前就以无恶的身份继续留在莲若寺里,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
这付二保是个骗子也是个草包,佛法他是一概不通,两句话过来连道士的词儿都能冒出来,让他一个人呆着简直是太容易露馅儿。董孝麟说的那些个注意事项无非是一切约束付二保行为的规矩,让他没什么事儿就干脆装病在禅房里睡个两天,早课也别去为好。
为了能盯住付二保,董孝麟还特意从捕房的警员里挑了两个正好剃着光头的假装成来寺庙挂单的和尚,以跟无恶交流佛法之名,就住在旁边的禅房里,两个人轮班倒,好歹能时时刻刻盯着那付二保不要再多生事端。
安置完了付二保这边,申小六也就带着人赶了过来。
两拨人简单碰了个头,在董孝麟的安排下,申小六的任务就是把禅房里、地下密道和密室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仔细查验拍照留证,绝对不能放过任何一点细节。
阿针还提醒道,付二保所说的无恶床板下似乎还藏着大量幻灵散,这些东西只进行拍照记录即可暂时不要拿走。这个床板下的暗格是否被石川信一所知还是未知数,稳妥的方法就是让连人带屋子尽量保持原貌,省得到时候因为这些小问题而功亏一篑。
安顿好了莲若寺这边的后续工作,时间已经接近清晨。阿针本想着干脆直接去华界找苏沛文问问钢笔的事情,就被董孝麟给强制带回了步家别墅,强迫她一定得先休息几个小时再说查案的事儿。
尽管知道董孝麟这是心疼自己,但阿针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自己总有一种莫名不安的感觉,右眼皮不停地跳,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似的。
“我问过贾玉卿的,眼皮跳其实就只是没休息好而已!你乖乖睡觉,等到九点咱们再去找苏沛文也不迟,他一个大活人,怎么也不会不见了是吧?!”
董孝麟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催着她赶紧上床睡觉,亲眼看着她钻进被窝乖乖闭眼睡觉,这才满意地替她关好房门回自己房间洗澡。
也许真的是累了,尽管不是自己习惯的枕头和床铺,阿针本来还在心里捋顺着目前所得到的讯息,但随着被窝里越来越暖和的温度,她便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倒是连个梦也没做,睡得踏踏实实。
等到她再次醒来还真是就快九点了,阿针一睁眼就看到窗外的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了屋里。看起来倒是个好天气。
经过这短短三四个小时的睡眠,昨晚被冻得透骨的身体总算是暖了回来,阿针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坐起来,董孝麟就已经在门外轻轻敲门了。
尽管董孝麟一再坚持让她吃点东西再说,但阿针还是很快就换好了衣服,推着不情不愿的董孝麟直接出了门。
两人在开家附近的路边找了家看起来不错的小店买了几个热腾腾的生煎包子,拿油纸包着捧在手里,一边啃一边往华界赶去。
董孝麟开车不方便,所以可以享受女朋友送到嘴边的生煎,每一口都吃得像是混了蜜糖似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
只是,这种愉快的心情一到了闸北分局就瞬间化为了泡影——苏沛文竟然不在,而且已经好几天没有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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