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我一开始进入赌坊,就有人注意到我了。我上桌子之后先赢,越赢我越想赢得更多,当我孤注一掷的想要来把大的时候,这个时候就是我噩梦开始的时候,输输输,这个字仿佛魔咒一样,将我牢牢套住,我开始整宿整宿的不回家。
赌坊里兴借账,我就在那个小账本上开始一笔一笔的填上自己的名字。
我记得我最后一次在赌坊的时候,那天我运气极好,无论是什么我想要什么来什么,就连一直很少败的,大档口子,都被我赢得只能服气。偏偏这个时候莲心来了,已经怀有七八月的身孕的莲心她跪在地上一声不吭,拉着我的衣角。
我赶她走她都不肯走,后来我让人把她拖出去,我当时已经入魔了一样,压根不会去想他是怎么挺着一个大肚子走了十几里来到赌坊的,也不去想,天黑了,她一个回去路不好走会不会摔着。后来我问她当时是不是恨死我了,她摇了摇头。
莲心走后我的运气开始败了,接连输,把之前的赢的全部输光还不算,还签下一大堆字据。
临近天亮,我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还打算继续签字据,大档口子却摇了摇头,笑道:“高大少爷,我们已经不能为你在继续赊账给你了,因为你已经把你家的所有田产,房产全部输光了。”
我听后脑袋如被巨石捶打一样,像是炸开了,呆在原地,半晌之后才不敢置信喊出几个字:“不可能,这不能!”
大档口子拿出几个蓝色的簿子,递到我面前:“高少爷,你自己看吧,上面全是你自己签的字,俺的手印,上面的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不记得那天我是怎么回家的,我爹知道我把这个家败了之后,当场就气的晕倒在地。
我娘不忍责备我,就责备我爹,上梁不正下梁歪,后来我爹醒来后把我叫到床边,给我说:“高枕啊,爹老了,以后这个家就靠你撑着了!”
我哭了,这已经是多少年没在他身边哭了,后来不知怎的这个消息就传到了,我丈人那里,第二天他就带人强行把莲心带走了。
临走时说:“大凤,我们就留给你们高家了,莲心与她肚子的还在我们徐家来照顾,从此以后我们两家再没有瓜葛。”
自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莲心,无数个日夜我都在为的愚蠢懊悔不已。
听高姓老人讲完话,陆明伟与山野娃子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想要出言安慰,又不知道如何安慰,高姓老人能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完全怪不了别人,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高大爷,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怎么选择?”
“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会珍惜莲心,绝不辜负她。”
“可惜,没有重来,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今日多有打扰告辞了。”
“我也有了,高爷爷保重。”
听完高枕的故事,两人的心情非常的沉重,也没有心思再继续闲逛了,就打算回去。
就在陆明伟走出田间小屋一二里的时候,有一个少女走了过来,少女唇红齿白,身材高挑,一身黑色裙摆,将身体勾勒的玲珑有致。
“两位公子,你们好啊!请问你们是不是从那个方向过来的?”少女看着自己?手中地图问道。
“是啊,怎么了?”山野娃子率先开口回头,陆明伟微笑点头示意。
“太好了!请问前方可是有一位姓高的老人。”少女笑的很甜,两条长长的眉毛好像到挂在天上的两轮弯月,甚是迷人。
“你找高爷爷做什么?”山野娃子好奇的问道。
“他是我爷爷!”
“你是莲心奶奶的孙女?”
“呀,你也认识我奶奶啊?”
“我没见过她本人,可是听说她不少事迹,莲心奶奶这些年跑哪里去了,高爷爷可是一等就是四十年...”
“哎,一言难尽啊!还是以后有机会在给你们说吧,我有奶奶托我带的东西要交给他,挺着急的,我必须尽快找到他。”
“那行我给你领路吧?”山野娃子自告奋勇道。
“那样就麻烦你了!”
二人陪着少女又再次回到了高老爷子的茅草屋。
看到去而复返的二人带着一个少女又返回来了,高枕疑惑的问道:“你们怎么又回来了?这个小姑娘是谁?”
奇怪怎么感觉这个女娃跟莲心年轻的时候那么像啊!看见少女第一眼,高枕便又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
“高爷爷,这位是你孙女,我们回来就是给她带路的。”
高枕闻言喜极而泣,“你真是我的孙女吗?你奶奶这些年过的可好?”
“奶奶这些年过得并不好,我很少见到过她笑。”
“是我对不起她,我这是该死啊!”
“你叫什么名字?她身体可还硬朗?”
“徐无忧”少女淡淡回道。
“她身体并不好,我这来找你也是因为奶奶托我给你带一件东西给你,并且转给你一句话,她从来都没有埋怨过你,也没有后悔嫁给过你,在你身边是她最开心的几年。”
高枕苍老的脸庞,眼泪顺着他眼角深深的鱼尾纹的沟壑流了下来,哭的伤心欲绝。
“莲心啊!你为何会那么傻,为什么不埋怨我,不恨我...”
徐无忧将一个金色簪子递给了高枕,突然一段画面涌入高枕的脑海中,他哭的更加肝肠寸断了。
“插上这金钗,系上这罗裳,我以后就是你们高家的人了,我不求你大富贵飞黄腾达,只求我在你身边一日你爱我一次就已经只够了...”
将金钗交给高枕,少女默默的转身离去,陆明伟与山野娃子也跟了出去。
三人在门外默不作声,良久之后,两眼哭的红肿的老者推开了门从中走出。
“我能去看看莲心吗?”
少女犹豫了一会,最终点了点头。
“无忧姑娘,能问一下你奶奶是不是得了什么难以抑制的疾病,命在旦夕?”
少女惊奇的看着陆明伟问道:“你是怎么知道?”
“你身上有浓重血煞之气,这种血煞之气一般中煞之人察觉不到,但是会对身边人产生致命的伤害,他会吞噬你身边的一切活物的精气神,直到这股煞气成长到一定地步,它便会控制你的身体,夺窍你的灵魂...”
闻言少女惊讶的说不出来,高枕也一脸担忧的看着少女,山野娃子则像躲瘟神一样,马上跳到一边,尽可能的与少女保持一定距离。
“想必,你家生病的应该不止你奶奶一个人吧?”
问出这话少女就已经知晓,刚刚陆明伟所说的肯定句句属实。
“陆少侠啊!你既然知道无忧中的是血煞之气,可有法子就她?”高枕一脸期待的看着陆明伟。
徐无忧也瞪大美眸一眨不眨的看着陆明伟。
山野娃子则竖着耳朵,远远的看着这里,想要听到答案。
“有法子是有法子,不过无忧姑娘中的血煞之气比较特殊,我也无法一次性根除,需要她在我身边,我慢慢为她调理。”
“这...”少女显得有些为难!
高枕却关心则乱,忙道:“傻丫头,既然陆少侠说能救你,你还在犹豫什么?”
“爷爷不知道,陆少侠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实在是有难言之隐,不能陪在你的身边,也无法告诉任何人!”
“难道这个秘密比你的性命更重要吗?”
少女坚定的点了点头。
“那行吧,带我去看看你奶奶吧,我试试还能不能把她救好。”
“嗯。”
山野娃子没有跟去,他说:爷爷不让他离开村子,他不能跟着陆明伟他们一起。
这样说陆明伟也能理解,便独自一人跟着少女一起前往少女奶奶所在的地方。
少女来的时候因为,田间马车行路不太方便,便让马夫在路边等着自己。
回到马车上,陆明伟取出一粒丹药递给徐无忧,“无忧姑娘既然你不愿意跟在我身边,又不肯告诉我是什么言语,这是一粒解毒丹,你先服下我先帮你拔出一部分毒素。”
“那就有劳陆公子了。”
徐无忧接过丹药一口吞吐腹中。
丹药入腹,徐无语顿时感觉腹中一阵绞痛,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声,高枕立马露出了担忧之色,询问道:“无忧,你没事吧!”
”爷爷我没事。”徐无忧咬着牙,大口吸着气,身体颤抖,额头上流着冷汗,但却没有再吭一声。
“高老爷子,不用担心,解毒丹刚刚吃下去,里面的药性与无忧姑娘体内的毒性相互排斥,痛苦是在所难免的,只要无忧姑娘能够抗住,我可保无忧姑娘一年内无恙。”
“那就多谢陆公子...”
“高老爷子,先别感谢,我需要帮无忧姑娘梳理静脉,有什么事情我们稍后再聊。”
“嗯嗯,有劳陆公子了。”
陆明伟点了点头,运转体内的神象之力,将双掌贴在徐无忧的背上。
一股暖流顺着徐无忧的后背流入她的四肢百骸,她体内的疼痛顿时减缓了许多,感激的到了一声谢。
许无忧的血煞之气几乎要深入骨髓,即使陆明伟拥有通天的手段,也无法一次性根除她的顽疾,如今只能通过解毒丹与血煞之气之间的排斥之力,将她体内的血煞之气转移一部分到自己体内。
但是这种做法治标不治本,过程中会对徐无忧的五脏六腑造成一定损伤,这种损伤就是有药物配合治疗,也最起码要一年半载才能痊愈。
而痊愈之前,不能再次服用解毒丹,否则很大可能会暴毙而亡。
解毒的过程如抽丝剥茧,不能急躁,整个过程足足持续了两个时辰,天空中最后一抹晚霞也消失的时候,才圆满完成。
全程高枕一直不敢发出太大动静,静静的守护着二人。
当陆明伟收回双掌,徐无忧也虚弱的瘫倒在陆明伟怀里,陆明伟讲他的头放在一个绣花枕头上面,为她盖上马上的一个毯子,她便沉沉的睡去。
等到徐无忧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阳光再次无私的将他的光芒撒满大地,清晨的露珠在绿叶上滚到,早起的鸟儿已经在田间地头上寻找着事物。
徐无忧将车帘掀开一个角,看了一眼外边的风景,又将目光移向正在闭目养神的陆明伟,与那个不愿意叫声爷爷的老人身上,看了一眼之后又重新合上了窗帘。
“你醒了,看来恢复的不错!”陆明伟突然的吓了徐无忧一跳,险些惊叫出声,一颗心怦怦乱跳。
“你什么时候醒的?”徐无忧眨动灵动的大眼睛,好奇的问道。
“刚醒,在你伸懒腰的时候醒的。”
徐无忧,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后面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忙双臂抱胸警惕的看着陆明伟,小声询问道:“你都看见了?”
“嗯,都看见了。”
徐无忧羞的满脸通红,有些生气的问道:“你怎么可以偷看?”
“我没有偷看啊,我只是无意间看到的,有没有什么特别的!”
“你...”
“齁...”一声长长的鼾声响起,陆明伟旁边的老人,非常不合时宜的扯了一声鼾。
原本小脸通红的徐无忧一下子,安静下来,不敢吭声,眼神幽怨的看了一眼陆明伟,耸了一下鼻子,用小到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下:“以后可不准偷看了。”
陆明伟坏坏的一笑并没有搭话。
当高枕鼾声渐歇,即将转醒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
“小姐,我们到了。”马车外传来了,马夫有些粗犷的声音。
高枕也被这一声惊醒,猛的睁开眼,有些迷糊的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徐无忧,又看了眼陆明伟,摸了一下头有些尴尬的问道:“你们都醒了啊!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叫我一声?”
“有一会了。”徐无忧淡淡的回了一声。
陆明伟里马车上前面的车帘比较近,他随手掀开车帘对马夫道了一声:辛苦了,便走下马车。
他的动作优雅,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一种儒雅,让徐无忧看的都有一些恍惚,仿佛面的这个人不是一个少年,而是一个饱读诗书的儒士。
陆明伟下车后,为高枕与后面坐着的徐无忧掀开帘子,等到他们全部下了马车才松开手。
马车停靠的事一座非常恢宏气派的大门前,高大的门头上高挂上书徐府两个大字的烫金匾额。
门前两尊一人多高的石狮子,看上去非常威武,朱红色的大门上两边折射出刺眼的金光。
一看见徐无忧的马车到来,门口四个守门的家丁便迎上前来。
“小姐,您回来!”
“嗯,不必招呼我们,都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是。”
进入大院后,院内透露着一种古色古香,院子内的花草树木都被精心的修剪过,就连角落的杂草好像也有人可以照料,增一分太长,减一分太短。由此可以看出这徐府是一个颇为讲究的豪门。
高枕见此场景却并不感觉意外,以往他住的地方也是被人搭理的井井有条,一丝不苟。
穿过前院,走过中堂,来到后面,就听到一阵哭上。
“娘啊,你不要离开我们啊!你走了我们可怎么办啊?”一个中年男子哭的撕心裂肺,听到耳中都会有种,感时花溅泪的感觉。
听到中年男子的哭声,徐无忧原本就走的有些急促的脚步,直接变奏为跑,朝着一间,门口守护着很多下人的房间跑去。
当看见床榻上已经闭目的消瘦老人,徐无忧瞬间泪如泉涌,立马跑到床边,大声呼喊:“奶奶,你不要走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为你请来了可以救你命的人,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你们先让一下,徐老太君或许还有救!”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开口之人正是陆明伟。
众人好奇的看向陆明伟,一看竟然是这么一个年轻的毛头小子,一个胖胖的中年人不屑的开口道:“哪来的毛头小子,在这里胡言乱语,来人将他给我打出去。”
“二叔,他是我请来救奶奶的医师,让他为奶奶看看吧!”
“无忧,你还小不懂,现在骗子越来越多了,专门捡你这种未经世事的小姑娘骗。你二叔看人的眼光不会错的,他一看就是骗子。”一个身材同样肥胖,长相有几分凶恶的妇人斜眼瞥了一眼陆明伟,走到徐无忧面前拉起她的小手语重心长道。
徐无忧抽出手,有些生气道:“二婶,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既然他有办法救奶奶,为什么不让他试一试?”
“算了吧!你奶奶已经死了一刻钟了,没人能救得了她了!”趴在床边一直未曾开口的中年男子,抬起猩红的眼睛,看了一眼徐无忧,叹了一口气道。
看了一眼躺在**,眼眸禁闭,像是睡着了一样的老妇人,又看到趴在床边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中年男子,高枕双腿突然发软,险些瘫坐在地上,他强撑着身体踉跄着走向前去。
口中喃喃自语道:“莲心,是我对不起你,我来晚了。”
眼角皱纹的沟壑中眼泪开始至上而下冲刷着,此刻他灵魂仿佛睡着床榻上的老妇离去,之留下一具没有灵魂躯壳,摇晃着双臂推着沉重脚步宛若一具丧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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