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还有就是冷。
真正在阿针,终于从漫长的梦境之中缓缓醒来。眼前逐渐明亮起来,她终于从满目的混沌之中看清了自己身处的环境。
她的整个脑袋还有脖子上被无名击中的位置还在隐隐作痛,她本能地想要用手去揉一揉痛处,瞬间就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整个人被五花大绑地捆在一个椅子上,活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阿针奋力动了动,想要尽量扩大胳膊腿的活动范围,可终究还是徒劳。捆她的人丝毫没有手软,捆着她的绳索恨不得陷进肉里似的,她稍微一动就浑身都勒得生疼,连她坐着的椅子都是用手指粗的钢钉固定在地板上的,完全没有给她自行逃生的机会。
她打量着自己的处境,立刻就发现了这里的古怪,这个房间似乎很大,像是什么废弃仓库似的,没有窗户、没有摆设,除了头顶上吊着的灯泡发出昏黄的光,以她为中心的十米以内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想要就近找个趁手的家伙弄断绳索也绝无可能。
这是什么情况?!
阿针满头都是冷汗,头脑疯狂地运转,回想着昏倒之前发生的一切。
石川信一绑了她,而且还带着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说是要冒充她去接近董孝麟……
想到这里,阿针的手心也冒出了冷汗。以现在的状况,她不知道董孝麟会不会第一时间发现自己被掉包,更不知道现在那个冒牌货有没有对董孝麟下黑手,想起那个被叫作无名的男人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她整颗心里除了对董孝麟的担心再无其他。
如果是以前的她,遇上这种状况恐怕只会害怕得像个受了惊的鹌鹑,可现在心里有了挂念的人,还有对于石川信一以及奇迹会的仇恨,她强迫自己必须镇静下来。
从小到大,她从未觉得自己的生命如此珍贵,如此得坚定自己必须活下去的信念!
得逃出去,必须逃出去!
只有逃出去才能救董孝麟,逃出去才能让真相大白于天下,逃出去才能拆穿那些阴谋诡计和谎言!
她正在想着该怎么才能把身上的绳索弄断,安静至极的环境中就忽然传来了一串脚步声,以及推车之类从地面划过的声音。
阿针本想呼救,可转而一想自己现在可是被绑架,对方竟然都没有把她的嘴里塞东西阻止她呼救,那就说明根本就不怕她发出声音。这也就是说,她现在身处的地方一定是远离人烟,恐怕她就算是大喊大叫,除了石川信一的人,恐怕也不会有其他人听到呼救阿里救人。
在极短的时间内想透了这一点,阿针立马闭紧了嘴巴,闭眼低头一气呵成,转瞬间就伪装成了一开始昏迷时的样子,静静地等着来人出现。
不出她所料,推着个推车走进来的人一直走到了她跟前都没有任何停顿,明显不是路过的人,而通过脚步声的轻重缓急,阿针也听出来这个人并不是石川信一本人。
这是石川信一的同伙?会是那个打晕她的无名吗?他推着什么进来的,他要做什么?
一瞬间,阿针的脑海中已经预演了无数的可能。正当她在苦思冥想到底该如何应对的时候,那已经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人就忽然开口了:“别装了,我知道你已经醒了。”
听到这一句,阿针的心都快吓得提到嗓子眼了。对方的声音嘶哑难听,明显是刻意压低了声线,可尽管这样,这人语气里的笃定还是十分明显,倒也不像是在故意诈她。
就在阿针纠结要不要睁眼的时候,就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头上被刺了一下,紧接着被刺痛的位置就像是有无数蚂蚁爬进了皮肤底下而且还在不断啃咬她的皮肉一样,让她瞬间就痛苦地抬起了头,疯狂地甩头想要减弱那种被万虫啃噬又痛又痒恨不得一头撞死的感觉。
见她如此痛苦,对方似乎很满意,这才抬手把扎在阿针头上的长针拔了下来。“早点听话不就好了,非要急着受罪。”
折磨终于停了下来,阿针喘着粗气瘫坐在椅子上,好半天才用愤恨的眼神盯着对方。
可惜的是,这人穿着一件十分夸张的黑色斗篷活像个蝙蝠一样,脸上还戴着个脸谱面具,根本看不到长相,即使是心细如尘的阿针,也只能通过这人的身形动作,确定这是个比自己要高半头左右的男人,而且年纪应该不会超过四十岁。
似乎是感觉到阿针正在打量自己,男人瞬间就笑了起来,发出猫头鹰一样喈喈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十分难受。
“怎么了?想知道我是谁?”那人的语气充满了嘲讽,“别浪费时间了,你猜不出来我是谁的,我劝你还是担心一下接下来你要承受的折磨比较好。”
他一边说一边向阿针展示身边小推车上的东西,足有数百支银针,粗的像是钢钉一般,细的如同发丝,排兵布阵一样细密地排列在皮质针包里;在针包旁边,还摆着一排精巧的钳子,头部有尖有圆,看不出是做什么功用。
不过,想起刚才这人只靠一根针就让自己难受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阿针已经完全不想去猜想这些看起来古怪的工具到底将怎么折磨自己,整个人也不由得微微颤抖了起来。
感受到阿针的恐惧,面具男人明显得意了起来。他从推车上抽了一根银针,把脸凑近了阿针的手,做了个闻一闻的动作,紧接着就把手里的银针展示给阿针看:“怕了?这才刚开始而已,千万不要着急,这些东西可都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我向你保证,我会一样不落地用在你身上。”
他说着就用银针在阿针的身上假意指点着:“你的眼睛真漂亮,得用圆针才配得上,喏,就是最长的那根;你的嘴唇也很漂亮,唇红齿白……”
他用力扣住阿针的腮帮,看了一眼她的牙齿:“啧啧,可惜你有蛀牙,平时一定没少吃甜食。没关系,反正一会儿都要用尖头钳子,一颗、一颗,全都拔下来,然后给你缝个漂亮的花纹……真该让你看看我的个人收藏,好看的牙齿,才可以放进我的收藏柜里。”
这种平静得像是拉家常的话,听在阿针耳朵里却完全就像是死神为她敲响的丧钟,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渗透着骇人的毒液,让人后背发凉。
忽然,阿针的脑海里像是闪起了一到闪电一样,忽然意识到刚才这人的话里透露出了一些十分惊人的信息。
可是还没等她仔细去把那些信息碎片给组合成完整的灵感,她的右手食指就被面具男人死死捏在了手里,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那根足有钢笔那么长的银针就已经深深地没入了她的指甲之中,仅仅露出缠着红线的末端。
十指连心啊!阿针立马就痛呼了出来,冷汗从她的额头、脸上不断滑落,平时收拾得精干利落的短发都已经被汗水湿透,整个人颤抖得如同筛糠一般。
可是酷刑并没有结束,面具男似乎十分享受阿针的惨叫,狂笑着将脸凑到了她面前,一手掐着她的脖子,脸上的面具简直要贴到阿针脸上:“怎么样?感觉不错吧?从你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是个普通人,后来听他们告诉我,你根本不是什么徐泽真,而是徐家的弃女阿针,当时我就知道,只有你才配享用我这里的最高待遇,这些针一定会让你记忆深刻!”
说话间,他已经将手探到推车上,又抽了一根银针,行云流水一般就扎进了阿针左手的食指指甲里。
面具男满意地听着阿针的又一轮惨叫,怪笑着往后仰,躲过了阿针狠狠撞过来的嘴,摇头晃脑地在推车上翻找着什么。
“想咬我?!你这样可不乖啊!让我想想,既然你这么着急,那我就干脆仁慈一点,先帮你把这些会咬人的牙给拔掉,咱们再好好打扮起来……”
他已经挑出了一把闪着银光看起来十分精巧的钳子,拿起来在阿针眼前晃来晃去。
“看我对你如何?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把拔牙钳,平时没有大人物我都舍不得用。放心,消过毒了,干干净净。而且,我的手艺很好,只要你配合,不会很痛的。可如果你要是不配合,可我可能就只能用拔牙锤来对付你了,那样可就不会那么舒服了哦!”
面具男人说这话时的口吻活像是在哄孩子,可当他举着开口器想要往阿针嘴里塞时,尽管隔着个古怪的脸谱面具,阿针都能感觉到他的面目狰狞,那双看起来始终带笑的眼睛简直就像是毒舌一般,只会因为手下猎物的痛苦而兴奋,根本不会有任何的怜悯。
开口器已经近在眼前,那种金属冰凉的触感刚刚凑到阿针嘴上,她就忍着手上的剧痛,奋力撇开头嘶吼道:“你就是这么处理布雷特的吧?”
面具男人明显没想到她会忽然来这么一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整个人愣怔了一下才说道:“什么?”
阿针的脑袋飞速地运转,用极快地语速说道:“难道不是?布雷特的人头被发现的时候被做成了人头骰子,嘴巴还被缝起来塞了徽章进去,这么病态的手法,难道不是你的手笔吗?”
面具男人瞬间兴奋起来,扔下了钳子凑近了些:“你看到了吧?我的想法,很震撼对不对?人头骰子,让人看一眼一辈子都忘不了!”
阿针倒吸了一口凉气:“还真是你干的!”
“当然!”面具男尽管知道是被套话还是毫不在意地说道,语气甚至有些炫耀,“除了我,奇迹会没有第二个人可以相处这么独特的手法!当然,无名那家伙或许可以,但是他一般懒得费这个劲……”
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带着些怨恨说道:“本来一切都很完美,不过,你爹那老东西居然为了向你提示布雷特的身份,我都已经把那家伙的嘴给缝好了,他还把那什么破徽章硬塞进了骰子嘴里,连我那精妙的缝线都破坏了,真是煞风景!说来也好笑,要不是因为你非要跟董孝麟搅和在一起,你爹为了帮你护你而露出破绽,我们也没这么容易发现他的破绽。”
听到这句话,阿针心里不由得一阵悸动。原来,嘴上说不希望她当警探的父亲,背地里竟然为了给她提供线索做到如此地步!
趁她愣怔的功夫,面具男人手里的钳子已经又举了起来:“行了,知道那么多也没用,反正你都是要死的人了,有什么搞不明白的,下去问你爹就都清楚了。”
见他即刻就要动手,阿针反倒是不怕了,咬紧牙关冷冷地盯着对方的眼睛,恶狠狠地说道:“问我爹就不用了,因为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面具男明显不信,仰头就笑了起来:“啧啧啧,我果然还是高看了你吗?居然说这么可笑的胡话来拖延时间?”
“胡话?”
阿针满脸都是嘲讽的表情,每一个都像是扇在对方脸上的耳光一样响亮。
“贺医生,你真以为你藏得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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