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天,那个王庆之拿着张印张是天天来烦她,没拿定主意,她还拍不得打不得,只能装聋作哑在那儿乖乖听着,不能和其争辩,皇奶奶武曌憋气呀,都骂了身边侍女好几回了!
可,还有更气人的呢!
易嗣之事事关重大,皇奶奶也不敢轻易决断,悄悄召了朝中几个有声望的老臣来,让他们谈谈看法,给点建议!
可他们呢?
“全凭陛下圣裁。”“此乃陛下家事。”“魏王可,皇嗣亦可?”“这个……那个……”“圣人说……”……
模棱两可者,言不及义者;推三阻四者;语意含糊者;支支吾吾者;还有那干脆不开口的!
“朝廷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真是气死朕了!”有次,气的皇奶奶差点直接拿那果盘连水果,朝面前那帮支支吾吾说不出个理所长短的老臣砸去!
她又有些怀念那些被贬的老家伙了,虽然他们顶撞你,但确实能说出点东西,哪像朝中这帮废物。
十月十七日夜,月明星稀,月华如水,波**宫掖,迎仙宫,长生殿,皇奶奶无精打采躺卧龙榻,玉指轻动,按压提拉,上官婉儿为皇奶奶轻轻捏着肩。
皇奶奶长吁着道:“哎,这几日可把朕烦死了,一大班大臣,啥都说不出来,尤其是那个王庆之,简直和苍蝇一样讨厌,欸,婉儿,你说朕……”
玉面如水,眸若灿星,还没等皇奶奶说出,上官婉儿便出声打断,声音清脆入耳道:“陛下,您可别问奴婢,奴婢可不想说了什么得罪那人,一切还是您来决断的好。”她可明白牵扯进这易嗣之事中的风险。
得罪那人,得罪谁?她家大郎!
“你呀,啥时也学得这么鬼精鬼精了!”皇奶奶无奈感叹道:“这朝上就真没有个说实话的人了?”那双睿智眸子却狡黠地看向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莞尔一笑,轻声道:“算了吧,陛下,奴婢知道您想套婉儿的话,好吧,奴婢给您推荐个,新进宰相凤阁侍郎李昭德。”
她是位极聪慧的女子,知道这位女皇帝看中她的是什么,她也会在适当时机恰到好处的显露。
“这才乖吗!”皇奶奶得意笑了,“这人如何?”她最喜欢婉儿这样的人了。
上官婉儿道:“率直敢言,忠贞不阿!”
“好!”
这夜,皇奶奶难得地做了个美梦!
刚上朝完毕,皇奶奶才开始用早膳,便去传这位新任宰相凤阁侍郎李昭德入宫见驾了!
陛下召我入宫,这个心里一直挂念着李唐王朝的火爆汉子李昭德一听,高兴呀,该老子好好发挥了,当下,连饭都不吃了,急匆匆入宫,他可知道皇帝陛下这些时日召大臣入宫谈什么,只谈一件事,谈那在朝堂之上绝对不能被提及的易嗣之事。
“微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昭德话语中透着粗犷!
“平身!”
“谢陛下!”
夹筷酥鱼放入口中,皇奶奶道:“吃饭了没?”这么早把人家叫来,怪不好意思的,故有此客气一问。
一摸下巴胡子,李昭德大咧咧道:“呃……没吃?”说着,还看了眼皇奶奶面前那满桌菜肴,就快流出哈喇子了!
这傻家伙还真?心里有着一丝好感,皇奶奶正色道:“朕问你,敢说实话不?”浑浊中透着睿智的目光死死盯着李昭德。
李昭德头一昂,大声道:“敢!”
皇奶奶赞许点头:“好。”
晃晃脖子,李昭德又说了,“不过,陛下得答应微臣一个条件。”
“好啊,你还敢和朕讲条件,好,朕答应你,说。”皇奶奶笑了。
李昭德坦率道:“是,陛下,微臣的条件便是,今日臣无论说了什么,须言者无罪,微臣可不想自个儿和文昌右相岑大人、地官尚书格大人似的,只说了几句话,便被人恨上,安了个罪名,砍了脑袋,微臣还想多活个几年呢?”
看来那些个宰相不敢说话还是有苦衷的,是怕大郎呀,皇奶奶有些感慨,道:“好,言者无罪,今日你无论说什么,都没罪过,给朕说说,魏王承嗣、皇嗣旦,立哪个为太子?”
老子豁出去了,李昭德一咬牙道:“陛下,这事儿还用想吗?当然是皇嗣了!天皇是陛下夫,皇嗣是陛下子,陛下身有四海,传以子孙,方能成就万世基业,怎么能立侄子作太子?古往今来,有哪个侄子当了皇帝后还专门给姑母立个宗庙的?而且,陛下身受天皇顾托,要是把整个天下给了魏王,天皇便无法享用血食了!”
皇奶奶愣了,如上一次王庆之说到她心坎儿上去的一样,再一次愣了,她对她丈夫,那个事事顺着她的懦弱皇帝,还是很有感情的。
李昭德眸中有着烁烁光彩,有着疯狂,有着坚持,那是真情实意的流露,那是对李唐爱的深沉,他继续大声说着:“再说,陛下,您这侄子魏王武承嗣,您也看得出来,为人阴险,无才无德,要是把整个天下交给了他,那天下百姓就完了!陛下您说呢?”
说到说着,李昭德眼眶都红了,说到最后,不再言语,他相信眼前这个聪慧冠天下的女人有自己的决断!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心中的天平倾斜了,皇奶奶被感动了;“你先下去吧,别忘吃饭啊!”她要好好思量一下做哪种选择了!
“是,陛下!”
李昭德转身,大步便要退去!
皇奶奶又道:“李爱卿,去时顺便告诉宫门侍卫,以后别再叫那王庆之进来烦朕。”在王庆之话语中,她感受到了每一句的算计,而李昭德的话,她则感受到了那发于心出于魂的真情实感,好恶,自然明显。
“禀陛下,王庆之持有印张,侍卫无人敢阻。”
“这样啊!”皇奶奶略一沉思,道:“朕赐你一条廷杖,若王庆之再来闯宫,用此廷杖逐之。”让那家伙挨几棍子长长记性也不错!
“是,陛下。”
拿了廷杖,李昭德高兴退出。
这几天那位老太太被他的说是哑口无言,王庆之很高兴,很有成就感。
今天,阴天,早早吃了饭,王庆之又到了宫门口,准备再次进行劝说。
哼,还不就是个看门的,冷冷瞟了宫门侍卫一眼,王庆之大摇大摆进入,正好迎面碰上了手拿廷杖出得宫来的李昭德。
看着对面王庆之,李昭德直接扯着嗓门道:“王庆之,回去吧,陛下没空见你。”
一晃手中印张,王庆之傲慢道:“王某有陛下印张,进出宫掖自由,不劳李大人费心。”
对铁嘴辩士王庆之,这条魏王武承嗣的狗,李昭德本就看不惯,现在又见这家伙这么不识抬举,也就不再说啥客气话了,直接大咧咧道:“实话告你吧,王庆之,陛下说了,不让你再来烦她,要是你执意闯宫,就用这打出你去。”说着,李昭德晃晃手中廷杖。
王庆之眼一缩,他当然认得李昭德手中的这位大爷——廷杖,拿着它打人白打,杀人白杀,他也相信那位皇帝陛下确实下过这样的命令,可是,他不甘心呀!
他铁嘴辩士王庆之是个什么东西?
就是个混混,凭着张嘴混迹神都的大混混,正因为他有个好口才,能用来劝说皇帝陛下立魏王为太子,他才能被魏王奉为座上客,可若他连宫都进不去,还怎么劝说?
几天内,从卑微到高贵,他尝到了一跃腾云万里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的滋味,他不愿再被打回原型。
面上有着一抹狰狞,王庆之猛然向前方奔去,大声叫着:“不信,我不相信,我要见陛下!陛下!陛下!…”他相信,只要见了陛下,再次说出魏王为太子的理由,陛下就没法儿杀他,否则,就是陛下理亏!
“你给我停下吧!”
这混小子竟敢闯宫,正好,就把他撂这儿得了,原本就看王庆之不顺眼的李昭德可就不再客气了,冲着飞跑的王庆之两腿,抡圆了廷杖,呼地就砸了下去!
“咔嚓!”
“啊——”
两条腿当即就交代那儿了,王庆之人也倒在了地上,抱着腿杀猪似的嚎了起来。
“出什么事儿了?”离着不远一队守宫侍卫跑来。
李昭德明白,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快刀斩乱麻,先打死这个家伙,然后说什么就由他了,当下,一举廷杖,指着王庆之高声喝道:“此贼妖言惑众,祸乱朝堂,陛下赐我此杖,扑杀此贼!”
将廷杖交给一侍卫,李昭德喝令众侍卫道:“拿着,给我打,给我狠狠地打,往死里头打!”法不责众,他一个大臣打死王庆之事大,可一群侍卫打死王庆之就没他什么事了!
“李昭德,你——”王庆之当然明白李昭德意思,可已经晚了!
啪!啪!啪!…廷杖劈头盖脸打下!
你小子也有今天呀,众侍卫也恨王庆之,顿时一拥而上,骂的,脚踹的,是格外的狠,专招呼那要命地方,一顿狂殴,一会儿功夫,一地鲜血,一命呜呼!
当下,李昭德又返回了宫中,将这事儿禀告给了皇奶奶。
“启奏陛下,王庆之强行闯宫,高声呼喝,欲见陛下,被微臣命侍卫用陛下赐臣的廷杖将之杖杀了!”
虽然感觉李昭德这小子做得确实有些过分,皇奶奶还是道:“你呀……下不为例!退吧!”毕竟,这个让她看着比较顺眼的新任宰相李昭德正在重用期间,也许其特立独行地行事风格能给这死气沉沉的朝廷注入点新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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