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嘉并没有连夜回银莲湖的家。
和倪征明告别以后,坐在车里,她慢慢的冷静下来,整理了一下过于激动的思维——与其晚上十点半偷偷摸摸的溜回去,不如一大早光明正当的出现在自家的大门口(最好邻居们都可以看见)。
晚上十点半,突然出现在家里,理直气壮地告诉陆子誉(他也许正光着屁股拉屎),这里也是她的家,她是他的老婆也是菲菲的妈,他没有资格赶她走……她几乎已经看见他脸上的怒气,一怒之下,他可能会口不择言,说出的话只会更难听,比如“你立刻给我滚出去”。
不,她不会这样去挑战他的怒气,其实,多一个独眠的晚上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周日早上醒来,陆子誉会很惊讶的发现,冰箱里的鲜橙汁没有了,浴室里的卫生纸也用完了,更糟糕的,为什么那些脏衣服脏袜子不会自己跳进洗衣机?晾晒架上的衬衣怎么没有自己熨烫整齐?
希望他会意识到,把老婆赶出家门,并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倪嘉开着车慢慢驶入银莲湖小区,她的精神非常好,感觉相当乐观,视线所到之处,一切看起来都是新鲜愉悦的,尽管她才离家五天,仿佛是出门了几个星期,她几乎都忘记了,这个地方的乡村气息这么浓郁可爱, 家家户户都有漂亮的花园,白色的篱笆,整齐的花钵,常青的乔木,池塘边的钓鱼台,秋天的阳光懒懒的照射在人的脸上……这是一个宁静的周日早晨,可以闻到空气的爽净清脆,可以听见鸟儿在树梢上悦耳的啾啾——
车停在大门口,倪嘉刚拿出行李箱,一转身就看见斜对面的柳秀雯和她挥手打招呼:“倪嘉,早啊!”
“早!”
柳秀雯一身休闲,手里拿着一个花洒,几步走过来,看了一眼倪嘉的行李箱,好奇的问:“好几天没看见你了,你上哪去了?”
“工作比较忙……正好老板去外省,我跟着一起出差了几天,”
柳秀雯一脸遗憾的样子:“昨天刘景家的烧烤宴,你不在,我们几个人想打牌,三缺一真扫兴,”
刘景一年前加盟陆子誉公司,是恒久影视的副总,五个月前也搬到了银莲湖,住在小区南街最里面的一套别墅。
倪嘉的头顶就像罩了一片乌云,她讷讷的说:“烧烤会?”
“是啊……闹了一晚上,汪建豪到现在还睡得不醒人事,几个男人拼酒,还是你们家陆子誉海量,大家都喝趴下了,就他一个人是站着回家的,”
倪嘉的脑袋立刻就像蚂蜂炸了窝,嗡嗡直响,她强挂着一副笑脸,心里却忿忿不平,陆子誉竟然单独出席刘景家的烧烤会,还有心情和人拼酒,很显然,没有她的陪伴,他过得相当滋润——她满脸堆笑:“周末了,闹一闹也无所谓,”
柳秀雯上前一步,凑近倪嘉的耳朵,小声说:“你以前见过刘景的妹妹没有?”
“见过一面,”倪嘉不解的问:“怎么了?”
“那女人昨晚真是出尽了风头,打扮得像个骚狐狸,把一屋子的男人魂都勾跑了,”柳秀雯语气不屑:“虽说长得有几分姿色,身材也不错,可女人到了三十岁,就是减价商品,都不知道她神气什么?”
倪嘉一头雾水,不太明白她这一番话从何而来。
刘景的妹妹刘娟是一位专业骑师,在银莲湖马场当教练。刘景搬过来以后,把整个家装修一新,陆子誉说他家的厨房布局很好,倪嘉特别去参观,就是那一天,她见过刘娟一面,当时她穿一件宽大的工装服,脸上白一块灰一块的在自己房间里刷油漆,说全白的墙壁太单调,她准备把其中一面墙涂成紫罗兰色。
倪嘉拼命回想,怎么也不能把当时的刘娟和柳秀雯嘴里的骚狐狸对上号。
她正想找句话来敷衍一下,柳秀雯又开口了:“她昨晚拿着马场的宣传画册,见人就发一本,说月底有个赛马会,她也是骑师之一,叫大家都去捧场,”
倪嘉点头:“这事我听子誉说过,说穿了就是赌马,每个季度都有一次,场面很壮观,到时候我们也可以去凑凑热闹,”
“我对这些丝毫不感兴趣,汪建豪也不喜欢骑马,倪嘉……”柳秀雯迟疑片刻,说:“你老公陆子誉最近迷上骑马,你可得小心点,千万不要和那个刘娟走得太近,”
倪嘉一愣,微微蹙眉:“刘娟是女子训练部的教练,和子誉他们不相干的,再说,她条件那么好,早就有男朋友了……我先进去了,回头聊,”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刘娟是不是有男朋友,可又不想和柳秀雯继续这个无聊话题,觉得这句谎话说得很有必要。
感觉到
倪嘉兴趣乏乏,柳秀雯很知趣的走开了。
倪嘉拿着行李往家门口走,脑袋里还在嗡嗡响,陆子誉在刘景家赌酒——没有老婆在身边,他过的还真逍遥快活。
开了门,熟悉温暖的味道扑面而来——这就是家的气息,她贪婪的呼吸了几口,一瞬间,刚才憋着的一肚子气消失了一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心底渐渐涌现的紧张。接下来要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和陆子誉开口?她没有彩排任何的演说词……她突然意识到,这一辈子她从来没有为陆子誉彩排过任何言语,只是,她也从来没有像这样被他逐出过家门。
时间还早,楼下一片寂静,陆子誉应该还在睡觉。
她轻轻地把行李箱放下,慢慢的走上楼,感觉楼梯很长,天!难道说,她不在家的这几天,陆子誉把台阶加多了?
站在卧室门口,她抬了抬下巴,深深呼吸——最坏的情形会是什么?她的心怦怦跳动,最糟糕的就是,他动手给她几个耳光?她很怀疑。结婚七八年,他连她的一个手指头都没有碰过,实际上,动手根本就不是陆子誉的风格,甚至,动口也不是他的习惯。他从来就不会大声叫嚣,爆粗口骂人,从来都没有,他只是——变得很安静,很冷淡,不屑一顾,拒人千里之外——就像那天在福泰酒店一样。她微微颤抖,实际上,这样的态度更加让人感到恐怖。
如果陆子誉是那种火爆性子,事情也许好办多了,实在气急了,随手扔个手机或者拖鞋,不小心砸到她的前额,他一个箭步冲过来,吓得惊慌失措,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她偏着头,娇柔的说:“我没事,”他一脸的宽慰,把她抱上床,开始亲吻她的肌肤,慢慢的,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倪嘉几乎失声叫出来:“真蠢!我怎么才想到?”都说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这一招对陆子誉绝对有效,他一向就迷恋她的身体,喜欢和她**,只要她……这绝对是对付他的最有效武器。
她脱下高跟鞋,看了一眼自己的牛仔裤,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就穿裙子了,她从包里拿出唇膏眉笔,对着粉饼盒补了补妆,又把衬衣最上两粒扣子解开,想了想,手伸进衣服里面,干脆把乳罩的搭扣松了,费力地扯了半天,终于把内衣从袖子里拉出来了。
推开门时,她感觉自己脸红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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