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随着袁瑞缓慢的动作, 那件世所罕见的奢华生辰礼逐渐出现在虞昭眼前,竟是条熠熠生辉的宝珠璎珞,旁边则放着个式样朴素的平安符。
佛经有云, 金、银、琉璃、砗磲、玛瑙、珍珠、玫瑰七宝合成众华璎珞,寓意为“无量光明”。
萧胤送给虞昭的这件生辰礼,显然用料上更为珍贵繁多,几乎是聚齐了世间所有罕见的宝石,
有的甚至连虞昭都认不出是何物,只觉得异常华美精致,在这日头下显得分外夺目闪耀。
虞昭听着袁瑞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这条宝珠璎珞的来历, 她终于面色稍霁,随后望向那平安符。虞昭伸手取来一瞧, 见上面写着个佛寺的名字, 一看就不像是在邺京城内, 遂扬眉问道:“殿下顺路替我求的平安符?”
事实上这是曲阳县山上那座寺庙内的,在当地颇为有名,据说十分灵验, 所求皆能如愿。萧胤遂在临行前特意拜谒了住持,为虞昭求来此物,只愿她能平安顺遂, 此刻他言简意赅道:“嗯, 喜欢么?”
虞昭垂下眼帘,她默默将平安符收入袖中, 脑海中又浮现出此前萧胤与那女子举止亲密的一幕。
虽说兴许是她望过去的方向不对,导致出现了错觉, 可虞昭心中只觉无比膈应,此刻她拧了拧眉, 突地淡声开口道:“我累了,多谢殿下,请回吧。”
说罢,她转身头也未回地进了宁华殿,这次倒是并未再关门。
萧胤高挺的身姿立在原处,一时他可谓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静默不言。
袁瑞见此忍不住为自家主子出谋划策道:“殿下,太子妃方才定是气得狠了,这会儿还没缓过来,不如将这宝珠璎珞交给宁华殿的下人收入库房。据说晚上还有太子妃的生辰宴,没准儿这人一多,太子妃便眉开眼笑了。”
萧胤抬手揉了揉眉心,淡声道:“便依你说的办。”
说罢,太子便先回长定殿用午膳和沐浴更衣去了,这阵子接连日夜赶路,饶是他也觉得有些疲惫。
……
谢承素记得今日是虞昭的生辰,便准备将生辰礼送给虞昭,就是之前买下的那只玉镯。
此刻他和小厮茗玉二人站在宫门处,朝那守门的侍卫们软磨硬泡许久,不料对方似是得了上面的吩咐,愣是不肯放二人进去,面对沉甸甸的钱袋也丝毫不为所动。
头顶烈日当空,小厮茗玉只得取了条帕子,给自家大人擦拭额前汗珠。
谢承素接过后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还给茗玉后,便继续朝那两名侍卫游说道:“在下实在有要事寻东宫太子,两位能否通融一番?”
那侍卫被谢承素磨得不耐烦,此刻抬头看了眼他,直接阴阳怪气地嘲讽道:“谢大人,据我所知,您此行在西祈的使命早已完成,通商条约也已修订好,边境处都开始实行了,您还留在西祈做什么?莫不是西祈给您安排得太好,乐不思蜀了?切,还跟我在这软磨硬泡,我不妨与您直说,太子殿下有令,不准让您进宫,听明白了么?”
谢承素被侍卫怼得面色一沉,然而他若想入宫,必须得经由这两人同意,他只得耐着性子继续道:“太子殿下不准我入宫,可没说不准我身边这小厮进去,不如这般……我就在此等候,你放我的小厮入宫去传个话。无论之后如何,我都不会再与你纠缠。”
另一个侍卫没好气地看了眼谢承素,旋即又看向小厮茗玉手中的锦盒,里面装的正是给虞昭的生辰礼。那侍卫也是个人精,知晓太子妃今日生辰,此刻索性直言不讳道:“您是派人想送这锦盒去宁华殿吧,我倒是能代大人跑一趟……至于宫内的主子收不收,这可不赖我。”
此话正中谢承素下怀,他清俊无双的面容上立即现出一抹浅笑:“多谢这位兄台,在下这些许心意,还望两位笑纳。”
说罢,他命茗玉给两人各自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随后再将锦盒双手呈了上去。
侍卫看了眼那锦盒后接过,他约莫能猜到里面装的是何物,不禁皱眉叹了口气,与身侧另一人低声耳语道:“你在这儿把人看好了,可千万不能放进去,我去去就回。”
“我当然知道,你去了东宫可得小心些,别让咱们都挨了板子。”
“知道了。”侍卫压低声音回道,旋即他再次用没好气的目光看了眼谢承素,掂了掂怀中钱袋的份量,这才转身朝东宫宁华殿的方位跑去。
……
虞昭此刻倚在美人靠上,听着青玉禀报着邺京各大世家以及皇室宗族送来的生辰礼。
这些世家家主沉浮官场多年,自是看得出太子妃在宫中受宠,皇后娘娘此前也特地放出消息,说今日是太子妃生辰,有眼力见的自是知晓该做什么,此刻送来的生辰礼都是些稀罕物。
当然,若论其中何物最为稀罕,自是萧胤此前送的那条宝珠璎珞。
虞昭眼帘低垂,浓密卷翘的眼睫如鸦翅一般,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神情。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几乎要睡着了,只依稀记得薛宁给她的生辰礼,是一方上好的澄泥砚,皇后娘娘送的则是一座琉璃牡丹屏风。
葶花见此忍不住笑道:“青玉姐姐快别念了,跟念经似的,听得主子都困了。”
青玉瞪了眼打岔的葶花,刚欲继续说下去,便听虞昭清浅的嗓音柔声道:“青玉,你把这些生辰礼都登记在册,至明日再拿来给我瞧一眼便是。”
“奴婢遵命。”青玉听后便收起了手中的名册,她此前见虞昭面露倦意,这才读着这送礼的名册,只为了能让主子高兴,不料却是收效甚微。
就在此时,一名侍女掀开门口处的帘子,入殿内禀报道:“启禀太子妃,谢使臣托守门的侍卫送了个锦盒过来,您可要瞧瞧?”
虞昭如今有些心烦意乱,原本都准备去软榻上休憩了,此刻骤然听见“谢使臣”这三个字,她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旋即神色浅淡道:“不必了,原路送回去,就说我不收。”
眼下她满脑子都在想萧胤的事儿,一想起此前那等令人窒息的场景,虞昭心里便憋闷不已。
兴许是在谢承素身上栽过跟头,她还是不太相信萧胤所言,总觉得男人的嘴都是骗人的鬼,此刻着实没了心思再去考虑谢承素那头是怎么回事。
况且该说的都与他说了,两人早已一刀两断,她不明白如今谢承素这是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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