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赵兰珍是小户人家出身,老实本分,觉得嫁进黄家是光宗耀祖的事,没料想黄嘉麟却是个浑人,还无赖,不近人情,由着性子折腾她。赵兰珍想骂不敢骂,想打不敢打,心里憋屈没地方说,结婚不到一年,把自己活活憋屈死了。
黄安仁和李仙莲气得骂黄嘉麟作践,拿他却一点辙没有。
三子黄嘉威长得与黄嘉麟极像,也是身高体胖大脸盘,皮肤白白净净,肚子却没有黄嘉麟大。他无论对谁都笑着脸,心眼却比筛子眼还密,极会算计,但他在媳妇白凤娇面前从不敢打马虎眼,一是一,二是二,这叫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末子黄嘉凤长得同黄嘉祥相似,眉清目秀,聪明过人,心性高,不愿在家呆,借读书跑去广州,一年到头连封信也极少往家写,被问急了,就推口说忙,没时间。
自古皇帝爱长子,百姓爱末子。黄安仁和老婆李仙莲也不例外,只是李仙莲脚小走不了远路,心里又惦记黄嘉凤,让黄安仁去广州探望嘉凤,希望他毕业后回家。没成想黄嘉凤压根不想回家,毕竟广州是沿海城市,海洋季风气候,环境比奉天城好,同学又都在广州,是人脉资源,发展的潜力。同时他在广州处了一个对象,自己做主当了上门女婿。
李仙莲是受传统教育的女人,重男轻女,养儿防老。结果养儿不但没防老,却还给人当上门女婿。李仙莲气得一宿一宿睡不着觉,后悔不该让黄嘉凤去广州读书,书没读出来人却归了女方,这颜面何存?怎么对得起黄家列祖列宗。李仙莲拗不过心里那股劲,话不想说,饭不爱往嘴里送,水也不想咽,成天关在屋子里不见人。时间一长,脸凹了,眼眶也塌下去了,头发一把一把地掉。
黄安仁起初忙没太在意,李仙莲心思重,过几天就没事了。没成想愈拖愈严重,李仙莲竟连人也不认识了。黄安仁这才着急,让陪嫁丫头巧姐白天晚上陪着李仙莲,引她说话,熬人参汤给她补身子。哪成想李仙莲身子虚不受补,满嘴起大泡,请来郎中调理,两副药没吃完就两腿一蹬死了。
李仙莲的死引起奉天城不小轰动,在一阵惋惜声中,数最忙的是媒婆。这些媒婆把看得入眼的小脚,无论是大姑娘,还是守寡的小媳妇,统统带到黄安仁面前,让他过目挑选。
黄安仁对媒婆带来的人即不摇头也不点头,话也懒得多说半句。
不受待见的媒婆子见白忙活一场,心里很不得劲,明面不敢说什么,背地里双手叉腰,发
泼地骂道:“我呸,黄安仁你算是什么东西?我看你就是老母猪跑到菜地里独自欢肆。”
渐渐的,街面上的人对黄安仁亲事淡下来了,而黄安仁也没再续弦,一直单着,没人猜得出他心里想啥。
黄安仁算完账,盘完库,需要补什么货心里已有了数。语气谦和地对大顺子道:“有买主来照顾生意,你就多富余一两公分,别抠抠巴巴的。咱开门做生意做的是回头客,太抠了,人家面上不说,心里不得劲,下回指不定去照顾谁家了。”
“嗯”大顺子点头答应着。
黄安仁休息了一会,看看天色还早,抬腿迈步走出店外,沿脚下马路朝染坊走去,毕竟有段日子没去染坊,心里还是很牵挂的。
另一头;满脸横肉的黄嘉麟腆着大肚皮,横着膀子走进常光顾的顺来小酒馆。一进门看见三弟黄嘉威正和俩陌生男子喝酒唠嗑,便凑过去,一屁股坐在黄嘉威旁的凳子上,斜觑着眼儿瞅瞅桌上的剩汤剩水,蹙眉对店小二喊了一嗓子:“切一斤腱子肉,再来一份木须肉。”
黄嘉麟拿起酒壶摇了摇,壶里的酒不多,对店小二道:“再来一壶酒。”
“您稍等。”店小二说着,朝后厨喊了一嗓子:“腱子肉一斤,木须肉一份,外加一壶酒。”
时间不长,店小二把腱子肉、木须肉和一壶酒端上桌,谄媚地笑道:“几位请慢用。”
黄嘉威拿起酒壶给黄嘉麟倒了一杯酒,问道:“二哥;你干什么去了,怎么才来?我在这等你老半天了。”
“刚才在柜上。”黄嘉麟随口答着,端起倒满酒的酒杯,脖子一仰,一杯酒全倒进肚子里,拿筷子夹起一大块腱子肉塞进大嘴里,咀嚼着,冷眼打量坐在桌对面的俩陌生人。只见一个穿藏青色对襟褂子,松垮大宽裤,头戴罗宋帽。圆脸,长得黑黪黪的,两眼珠子在眼眶里来回晃**。不用说这是常年在外面混的老江湖,40岁左右年纪。另一位,身着深灰色对襟褂子,松垮大宽裤,长方脸,剃着光头,眉头浓密,下颚凸起包着上嘴唇,就是人们常说的地包天。面相看,年纪略微小点,30岁左右。黄嘉麟问坐在旁边的黄嘉威:“那俩人是哪儿的?我怎么瞅着眼生呢。”
“他们是从吉林过来倒腾灰鼠皮子的商人,第一次来。”黄嘉威说着,对头戴罗宋帽的朱大,和剃光头的王彪介绍黄嘉麟道:“这是我二哥。”
朱大、王彪赶紧站起身,屁股离开凳子,双手抱拳,脸上挂着谦卑的笑,对黄嘉麟道:
“久闻二哥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朱大和王彪是走南闯北的人,极会说场面话。
黄嘉麟再有个性也喜欢听顺耳的话。他咧着大嘴“嘿嘿”笑着,手抱拳,回礼道:“幸会!幸会!我看二位眼生得很,怎么认识我三弟的?”
朱大道:“是缘分把我们拉到一起的。”
王彪插嘴道:“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
“真会说话,不愧是场面人。死人都能被你说的爬出坟地。”黄嘉麟边说边夹菜往嘴里送。
原来黄嘉威走进顺来小酒馆时,喝酒的人不多,他就找了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要了一份煮花生,半斤卤牛肉,一壶酒,边喝边等黄嘉麟来。
坐在靠里的朱大、王彪听见店小二叫三少爷,暗猜是黄嘉威,便动了心思,把自己桌上酒菜全拿到黄嘉威桌上,非请他喝酒不可。
黄嘉威是馋酒的人,见有人主动请喝酒,心里自然高兴。简单问了朱大、王彪几句,知道他们是从吉林来倒腾灰鼠皮的皮货商,心想有钱的主,不吃白不吃。就这样,三杯酒下肚,亲热得和朱大、王彪称兄道弟,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黄嘉麟边听黄嘉威介绍,边甩开腮帮子吃得欢。
黄嘉威见黄嘉麟只顾吃,不说话,就没话找话地问朱大、王彪灰鼠皮子卖完了没有,如果没卖完,我给你们想辙销出去。朱大两声道谢,从褡裢里拿出两张上好的灰鼠皮子,放到黄嘉麟、黄嘉威眼面前,道:“咱们一回生二回熟,今后少不了麻烦二少爷和三少爷。”
“有什么事尽管说。我们哥俩在奉天城没有办不了的。”黄嘉威笑眯眯地说着,眼睛瞅着灰鼠皮子,乐得合不拢嘴。
朱大顺势说道:“若你们喜欢黑瞎子皮,下回我弄两张来。”
“那我在这先谢谢你们了。”黄嘉威端起酒杯,拍着胸脯对朱大、王彪道:“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亲兄弟,不说两家话。”
“谢谢三哥。”朱大受宠若惊,立马改变称呼,端起酒杯,道:“咱们干了。”
“干!”黄嘉麟、黄嘉威、朱大、王彪举起酒杯,相互碰了碰,一仰脖各自倒进肚子里。
朱大眼珠子不停地眼眶里快回转,试探地对黄嘉麟、黄嘉威道:“二哥、三哥,我这有不情之请,不知道俩位哥哥能不能给小弟一个面子。”
黄嘉威道:“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千万别见外。”
未完待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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