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一章短暂的平和时刻(三)

苏寒的前来,破坏了苏娆和云霁继续赏月,却也适时化解了苏娆那一时伤情,事既已过去,往后他们皆好,而今其实已无须有何伤感心绪。

二人下去八角亭,苏娆接过信笺。

其内之言,只一句话:“明日即可抵达,长乐安危,劳荣华郡主费心。”

日前时暹毅迟韶送来给云穆靖的那一封信,是苏娆亲自回信,对于暹毅迟韶所要求,他要澹梁皇室所有人的头颅,这个条件苏娆并没有先同意,而是将暹木亚玲的情况告知,至于其他,等见面之后在谈及。

今暹毅迟韶明日抵达,苏娆与云霁也未再继续逗留,让苏寒告知苏二一声,两人便乘着夜色回去主客司。

一路之上,巡逻极其严密,几乎每隔小半刻就会有一队巡逻卫队走过,打起的火把将皇城的夜间照耀的通明,若非轻功高深之人,很难在如此之多的眼皮子之下巧妙避开。

这短短日来澹梁皇那边也没有多少动静,对苏娆这前朝余孽他们没有再行动,而是加紧了皇城之内巡逻。

虽对外说是为了皇城安危,其实苏娆他们清楚,这是在搜寻暹木亚玲的踪迹,相较于苏娆这个已存在明面上的危险,现在在澹梁皇心中,暹木亚玲这个危险怕是他更大的危机。

暹毅迟韶将至,而容恪那边还没有找到暹木亚玲行踪,那他们就必定会以最快时刻动手,绝不会给着暹木亚玲可能会见着了暹毅迟韶的时间。

这也让苏娆和云霁愈发肯定他们的猜测。

“荣华郡主。”

苏娆和云霁离开主客司时又是暗中离开,回来之时,自又是暗中回,依旧是在主客司后司院墙,两人刚飞身进来,如此一声却这般出现,随即,在墙角黑暗处走出一道身影。

一时,苏娆和云霁一致顿住身形,苏娆更是眼角闪现暗芒,他和云霁皆是武功绝不弱之人,却皆不曾察觉到这后司院墙内此刻藏有他人。

自打知晓裴良是云老王爷所安排之人后,苏娆就明白为何裴良如此一个厉害人物,却会选择做这毫无任何实权只负责外交接待的主客司侍郎。

这是云老王爷吩咐裴良拿下的官职,其目的,就是当云老王爷前来这澹梁之后,澹梁皇不会着他人再监视主客司,云老王爷会在第一时间置身这安全之所,并且掌控主客司。

所以自打云老王爷来以后,主客司便是外紧内松,在外,裴良依旧监视,可实际上已经全权由云伯负责司内的安危,所有侍卫仆从皆已换做了自己人,确保他们绝对的安全。

这,也就是苏娆和云霁为何没有及时察觉发现,竟有一人躲藏在此。

潋滟的月华,早已转至另一面斜空,投照在出来之人身上,此人着一袭黑衣,却不曾蒙面,只一眼之间,苏娆与云霁便彼此对视过去一目。

苏娆的眉间再次蹙起,云霁虽不曾有多大表情,但是那双凤眸之内,却似乎生出来一抹属于容骁的深邃。

“容枫想与二位再谈谈。”

来人正是容枫,他又一次潜入主客司,且此刻等在此处,只心间转念,苏娆和云霁便知晓,容枫必是已去过苏娆的宿殿,知晓了他们不在,才会在思索过后,

等在了此处。

再一眼对视,苏娆和云霁心中皆知,容枫执拗,若他们不谈,容枫不会轻易离开,便直接去了苏娆的宿殿。

宿殿外,苏崔把守在此。

前半夜苏粲守卫,后半夜苏崔守卫。

苏娆摆手让苏崔下去,去廊道那边守好。

虽主客司已固若金汤,但小心敬慎总没错。

“容枫太子今夜又至,不知想如何再谈谈?”

刚一进去宿殿中,苏娆便直截了当开口,只是她的语气较之此前软和些许,对容枫的态度也稍有改变。

宿殿之内尚昏暗,未曾有烛台燃起,容枫便不曾有发觉苏娆这点滴的变化,也不曾有感觉到,他看去一眼去点燃烛台的云霁,沉吟须臾后,才拱手作辑。

“明日毅亲王将抵达,父皇会在忠嘉殿设宴,容枫想请公主明日莫入宴。”

一袭黑衣的容枫,较之从来着月牙白的那个他,今夜的他,感觉低沉。

“容枫心知,公主在我澹梁皇城之内势力并不少,但这里终归是澹梁皇城,容枫的父皇也终究是澹梁皇,澹梁的兵力也非旁人眼中只能自保,公主若是入了容宫,有去无回。”

苏娆霎时紧拧了眉眼,让她额间那道难看的凹陷疤痕为此生出来褶皱,桃花明眸内更生沉凝感,渲染眼睑。

今夜的容枫,让苏娆感觉再次异常。

他可知他说了些什么话。

“已避不开,也已不能避。”

殿内灯火明起,云霁点燃一盏烛台,火焰燃燃亮起来,照亮了整个宿殿,也照亮了云霁面上这一时神情。

“时局已动,时也,命也,运也,非我等所能,亦非你一人可改之。”

迈步走过来苏娆身旁,即便乃深沉玄衣,可他周身该有的霁月世子那种淡然风华,空谷悠扬,风光霁月,一点不曾因衣着深沉而就此掩盖。

可在这份淡然之余,却又融合掺杂着容骁那不为旁人所感觉的深邃。

至今时今日,他的心中已然做不到再视若无睹,他必须要为容骁和寒漠尘讨一个说法,为他们的母后报仇,消他们经年的委屈,且澹梁时局,也已由不得他们再继续淡然处之。

“澹梁太子心之所向,唯愿能以和为贵,可时至今日,绝无可能平和。”

苏娆也道此一语,握住云霁的手十指相扣。

桃花明眸之内薄凉不减半分。

他们有他们的仇要报,uu看书 容恪有他的野心要实现,他们皆是他的挡路石。

无论出于哪一个理由,他们双方之间最终都只能存一方,不可共存。

“容枫,知我以前为何就偏生看你不顺眼吗?”

又问这么一句,苏娆定定看着因为云霁和她之言而一时沉默的容枫,不知他还要怎么劝说他们才肯听,才不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生而乱局中,乱世浮沉,成王败寇,最不该有的一种人,就是你这样的人,我不知究竟是这个世道配不上你,还是你根本生错了世道。

我身负着血海之仇,累累亡魂尸骨在我脚下,夜夜缠着我,质问我为何不报仇雪恨,国仇家恨我无法相报,仇人就在眼前,也要装作若无其事,扮演好纨绔乖张的苏家女儿。

你的出现,且一次又一次多管闲事,一遍又一遍在我耳边要提醒我,即使别人招惹你,你也应该大度,不该如此得理不饶人,要以和为贵。”

迈步,走上前一步,方再沉声反问一句:

“你说,这样的你,我如何看顺眼,又如何能看顺眼,更别说引为知己。”

哐……

脚不慎踢到着桌椅,发出如此一声作响,容枫不自觉的踱步后退一步。

不知是苏娆所道之言愕然,还是苏娆往前走的一步迫着他这么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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