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殿。
缥缈峰上三十六主殿之一,也是瑶仙宗内最大的一座殿宇。
作为历代瑶仙宗掌门变更交替之地,它的地位不言而喻。
一般来说,只有出现了关乎整个宗门的大事,瑶仙宗掌门才会在乾清殿召集门下各处尊者、执事前来商议。
......
“听说掌门师尊,在诛仙台上,亲身为南华上仙挡住了六道紫黑色的上阶天雷!”
乾清殿内,一身着纯白色宗门长袍的年轻修士,正在悄悄向着一旁同伴,娓娓讲述着他今日辰时在诛仙台的所见所闻。
其余人等脸上洋溢了一种闻听上位者八卦的好奇笑容......
观察他们的衣着打扮,应该都是瑶仙宗的内门弟子,并且能出现在乾清殿,恐怕品级不低。
“这么劲爆!这么刺激!”
众多听众中,另外一个俊秀修士在听完添油加醋版“掌门师尊谢拂衣救美仙子”的故事之后,双眼放出点点星光,但随即眉头微皱,继续道——
“......我记得,仙界道盟一直都是提倡‘存天理,灭人欲’,掌门师尊明目张胆地如此行为,怕是会惹得仙盟里其它三位无上仙尊不满吧?”
“怕什么,我们掌门师尊就是仙界道盟的盟主、三界中公认最强的霁华仙尊,管他们的呢。”
“对对对!而且,我一直就觉得仙盟这规矩有问题,凭什么修道之人就不能有七情六欲,我看那些妖魔、诡道,一个个无法无天、随心所欲,整天沉迷于女色酒肉之中,仙法造诣也不在咱们之下呀。”
“有道理,应该向掌门师尊和那些诡道之人学习......”
“师弟,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怎么能够用那些三教九流的家伙,跟我们伟大的掌门师尊相提并论呢?”
“我觉得......”
......
“哒——哒——”
悠远的敲击声,打断了仍欲交谈究竟该如何“找到像南华上仙一样美丽仙侣”的众瑶仙宗弟子。
这是一种锦布长筒靴敲击在灰白纹大理石地面上,而发出的清脆的响声。
敲击声愈发清晰,最终停了下来。
乾清殿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甚至隐隐倒映出那几名宗门弟子逐渐僵硬的脸。
原本挑起话头的年轻修士缓缓抬头,望着已经来到他正对面的敲击声的源头——
对方身形欣长,脊背挺直,一袭玄黑色长袍,仿佛一把要划破天的利剑。
黑色带赤的古冠将长发扎系的一丝不苟,如刀削斧凿一般的完美脸颊上,点缀着一双漆黑狭长的眼睛。
他就这样淡淡地站在这里,似乎都能让附近的温度凭空下降好几个层次。
其玄黑色长袍身前,别着一枚类似两把长剑交错的金色徽章,那是瑶仙宗戒律院尊者的专属徽章。
“叶、叶......”
年轻修士当场脸色煞白,原本抱在怀中的基本低阶修习法书,下意识地掉在了地上。
“背后议论本门尊长,所有人,依据律法,扣除一月供奉。”
叶寒辰淡淡说着,垂眼望着散落一地的低阶法书,毫无波动地继续道——
“在乾清大殿乱扔垃圾,再罚一月供奉。”
“两者并罚,你,降一级,天黑之前,去戒律院领受责处。”
被叶寒辰直接点名的年轻修士连忙蹲下去捡起自己的低阶法书,抬头露出苦涩微笑,讨好道——
“叶大师兄......不对,是尊者大人。我、我现在捡起来,能不能别扣我供奉呀?不不不,只要不降我品级就行。”
在瑶仙宗,品级象征着地位,代表着一个修士的综合实力评价以及他可以获得的宗门资源。
并且高品级的长老、弟子,都是有着来自宗门的每月供奉的。
而品级的评定是多方面的,一般每六个月一次升降。
当然,也会有额外的奖励或者处罚来决定品级升降,这种权力,除了掌门,便只有戒律院才有。
而瑶仙宗的首席弟子叶寒辰,便是戒律院的尊者。瑶仙宗仅有的三个正一品级别的存在。
叶寒辰言罢,追随在其身后的戒律院执法弟子,便已是径直上前,将象征年轻修士品级的法盘拿出。
再拿出戒律院弟子的长剑徽章,扫过法盘。
那年轻修士原本的正六品内门弟子,霎时间便变成了从六品的外门弟子。
而叶寒辰则根本没有理会年轻修士万念俱灰的苍白面容,继续向着乾清殿内深处走去。
待到那年轻修士回过神来,叶寒辰早已走远。
执法弟子一脸同情地拍了拍年轻修士的肩膀,安慰道——
“遇到了最冷酷严格的大师兄,算你倒霉。这几个月好好修行,很快就还是会升回来的。”
“这......这位师兄,我......我......”
年轻修士涕泪横流,握着执法弟子的手,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执法弟子正欲继续宽解。
一道清朗却带着些结巴的声音自正门处传出来——
“难......难得啊,瑶仙宗,原......原来还有和我一样......结巴的人呀......”
“韩师兄?!”
众人被那极具特色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所有人寻声望去。
乾清殿正门处,一个身穿精致皮甲、高束长发,一杆华丽长枪挽在身后的年轻男子,缓步走来。
那是谢拂衣的第六位入室弟子,河东韩氏的嫡子——韩如清。
“这、这位师弟,怎么......回事。”
明明有着极远的距离,韩如清却像是几步便已然到达跟前。
微微蹲下身来,韩如清对着一脸哭腔的年轻修士关怀问道。
而那年轻修士也仿佛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抱着韩如清的大腿继续哭泣道——
“韩、韩师兄,帮......帮帮我!”
一个是因为天生结巴,一个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
韩如清怔怔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的小师弟,只觉得——
我今日新换的裤子是不是要被哭湿了?喂喂喂,师弟不要拿我衣服擦鼻涕呀!
......
“真是岂......岂有此理!”
韩如清直起身来,义愤填膺道——
“......怎么......我觉得......就是可以因为这种不讲理的理由,直接降师弟你的品级......品级。”
“啊?就是可以......”
众人一脸疑惑。
韩如清似是在嘴上挣扎:“......降师弟你的品级吗?”
众人一脸黑线......
但想起韩师兄是个结巴,也就还能理解。
“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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