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老宅,为了不吵醒季恬和佣人。
华影和江声将外卖带到后院的泳池。
刚刚下过一场夜雨,空气中飘着若有似无的青草香。
路灯下,穿着黑裙的华影和白色燕尾服的江声将毛巾铺在地上。
华影毫不犹豫的半撩起裙子,在毛巾上坐下,开始拆打包盒。
江声看了看不够大的毛巾,内心挣扎,坐下去好像有点脏。
当华影打开一个打包盒,赫然出现拥挤在一起的小龙虾。
江声断然抱臂坐到了不远处的沙滩椅上。
华影一脸热忱的和江声推荐小龙虾:“不能再赞,尝尝看,你不吃吗?”
江声嫌弃的别过来脸:“浑身上下至少有三百种细菌还有重金属,有别的选择吗?”
“有的,有的”华影喜滋滋打开第二个打包盒:“鸡爪,快吃吧。”
一盒的铮铮铁骨——凤爪。
小龙虾和鸡爪的选择对于江声无疑是生存和毁灭的选择。
“不”,江声整个人都散发着拒绝的信号,“你不觉得像小孩子的手,还踩在不明排泄物上,关键是,你确定知道是从哪张嘴里剥出来的?”
***
如果这时候有人来看一眼,肯定要惊掉下巴。
宁城最贵的半山别墅,花园泳池后院,出现一对璧人。
男子穿着燕尾服手中拿着红酒杯端坐在沙滩长椅上,背挺得笔直,好一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
旁边,毛毯上,也端坐一位佳人,脖间的钻石项链衬得她面容晶莹,似上帝巧手雕琢的美玉,她眼中闪着亮光,红唇性感微张,手中——正凶猛的将龙虾的壳拨开,将虾肉放进嘴里,然后,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树上结出桂花的骨朵,空气中散发着清甜的桂香,夹杂着汹涌的麻辣小龙虾的香气。
江声这一生估计都不会想到有这一天,
大半夜,看着一个女人在自己面前生吞活剥小龙虾,奇怪的是,
他的肚子竟然发出一声饥饿的信号,他皱了皱眉头。
华影噗嗤一笑,拨开最后一个小龙虾:“你确定不要,我可是要吃光了。”
江声摸摸肚子,坚决不低头。
华影解决完一盘小龙虾,用纸巾细致的擦着每一根手指,再拿出包包里香水喷了喷手指。
闻了闻确定没有小龙虾的味道只有她身上的牡丹花胭脂香,
嗯,五星好评。
“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难搞,你如果不喜欢吃龙虾鸡爪你可以直接说谢谢不用,觉得学生笨你就在心中默默骂他们好了,署名不愿意那你可以先署名上了再拿着把柄去举报啊,你那么抗争其实最后受伤害的都是自己。”
吃的时候不觉得,吃饱后,华影顿时感觉手臂上被咬了一个小包,边抱怨边揉着蚊子包。
“为什么下雨后还有这么多蚊子?难道蚊子不怕被雨打着?不用找地方躲雨吗?”
“蚊子下完雨出来也觅食了。”江声回答。
华影瞪江声,他为什么要加也,他是不是在讽刺我?
“雨滴击中蚊子时,蚊子栖息于无法移动的地面上,雨滴的速度将瞬间减小为0,并施加等同于蚊子体重10000倍的力在蚊子身上,足以致命。但当蚊子在空中被击中并采用“不抵抗”策略时,蚊子受到的冲击力就减小为自重的50-300倍,只相当于在蚊子身上压了一根羽毛。所以当蚊子被雨滴击中不抵挡,用我们的话说随波逐流,反而是安全的。”江教授这样解释。
他转头看向水面:“季海哥也曾跟我讲过类似的话,我并没有抗争,只是思我所思,做我所想。这和做研究并没有什么不同,一心只有这一条路,即使是错了证明此路不通也是收获。为什么你要那么复杂?明明不喜欢却要接受?答应了又背后反悔?不是越来越累?”
“可是人人都是这样的啊,即使累这就是社会的规则,你不懂的自然有办法整到你懂”华影说。
江声垂着眼睛,全身被敷上一层薄薄的忧郁的月光。
“季海哥劝我回美国负责云数据,他负责管理应酬,他一直说一切都很好,我并不知道他承受的压力,直到代替他的工作。”
华影笑着说:“你的工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至少对我来说超级难,季海的压力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季海的情商起码是你的一千倍啊,你知道我是怎么认识他的吗?”
华影托着腮回忆:“住W酒店贵宾套房的时候,我喝了点酒认错了人,以为隔壁是我认识的一个人,敲了半天的门对方都不开,大约大概隔壁的男士觉得夜深人静,还要面对一个女疯子不合适,后来叫酒店人员来把我劝回去。白天还留了名片给我道歉晚上不开门的原因。这个人就是季海,你看明明大晚上被我这疯女人搞到不能睡觉,还能把事情想得那么周全,顾及到了彼此的面子,还让我心存感激,不是很厉害?”
江声转头看向泳池,点头,月光照射在池水,泛着粼粼的波光温柔的抚过他的眉梢眼角。
“季海哥很厉害,我的游泳是他教我的,他建议除了学习,我应该有自己的爱好让自己快乐,开始我并觉得需要爱好,但当我待在水里面,可以安静的思考,的确让我感到快乐。”
华影喝了口酒开口:“让自己快乐的爱好啊,我也有个故事,从前有一个很聪明的小女孩,她没有朋友,妈妈也总是很忙把她一个人关在家里,她经常坐在阳台的小板凳上偷看楼下的小孩玩,想象有一个好朋友,自己和自己玩。长大点,她就自己编故事,想象自己是一个公主,出现一个白马王子对她一见钟情百般纠缠,然后她冷傲的拒绝了。再长大点还想象自己惊艳登场,无数人鼓掌…”
江声沉默了下,问道:“聪明的小女孩?是谁?你确定说的是你?”
风呼啸的吹过林间。
华影:“……”
她凶巴巴问:“你呢?你小时候都玩些什么?”
江声抬头,朗朗夜空中有几颗星星在闪耀。
“看书,我小时候一直是一个人,”
他不提孤儿院的历史,但华影已经明白他为什么一直一个人。
“我并没有想象过有朋友。想象过自己是一个科学家,坐着宇宙飞船去考察各个行星,想象上面的土壤,水质,气体……我很喜欢的冥王星,很不幸在2006年被踢出太阳系,变成了矮行星。”
华影:“……”
她为什么在刚刚居然有一丝怜悯他,这样的人需要怜悯吗?
“所以当我在玩过家家时,你已经开始解决宇宙问题了,是吗?”华影不服气的干完一满杯红酒杯。
江声:我这是不是太打击她了?
他想了想说:“至少想象都能成真,你……成了演员。”
华影苦笑:“演戏也不是我的爱好,确切说叫逼于无奈。”
“我十几岁那时候,长个子吃得多,可是我妈每天一早都要盯着我称体重,我就在补习班的时候逃学戴着棒球帽和李彦偷偷溜出去跳舞。”
“这里”“这里”“这里”华影比划着手臂,大腿和腹部,“缠上几圈塑料膜,跳起来减脂可快了,舞厅里灯光又暗,李彦给我化得大浓妆,都没有人认出我来,我从来都不需要花钱买酒,都有人争着请我喝酒。哈,可是我从来都不喝!”
华影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想看我怎么跳舞的吗?”
江声:“不想。”
“别口是心非了!”华影指指自己,“我还不了解男人。”
江声无奈:“真不想。”
“好了,好了,马上就好。”
她低下头,打开手包,找啊找,找出白色蕾丝长手套重新戴上。
华影弯腰,将裙摆打结,露出半边纤细的**。
“你都不知道你多幸运,电视里都没有的,这可是我的独家演出喔。”
她解开头发,低下头,双手轻撩,一甩头,波浪般的头发散开,绸缎般在星光下发亮。
“LadysandGentleman!”华影摆动身体。
江声咳嗽:“复数,Gentlmen.”
只有这个人才会在这样的月色中说些煞风景的话吧。
华影嗔怪的瞪了江声一下,眼波流转,有娇无嗔。
江声开始时是有点笑话她的,慢慢的空气中染上她身上混合的橙花,牡丹和红酒的香,让他晃了晃神。
她哼着轻快的歌,举起手,前后走动,手也左右摇摆。
她抬腿,她摆臀,她甩头,她迈步,她举臂,她摇摆……
虽然她嘴里哼着得都辨别不出什么调,
但她就像从月亮上走下的女神,纯然而性感。
夜风飞快的吹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响声,水池上翻起涟漪,起了,很快又退了。
在此之前,如果问江声看到月色能想到什么,他一定会兴致勃勃的和你说起八大行星和已降级的冥王星。
今晚之后,江声再看到这样的月色,
他,或许,会犹豫。
华影边哼着边缓缓用左手剥掉右手的手套,露出白皙的小臂,在月色里发着光。
她举臂两手抓住手套,腰间摇摆,最后一个曲调,收尾,甩出手套。
她自己已经醉的不知道抛往哪个方向。
一回头,江声愣愣的捂住胸口,
他放下手,掌心是她的白色蕾丝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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