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来俊臣要的就是刚才武承嗣那句话,这时,他才进入正题,坐下,一本正经道:“王爷,你那争取太子之事如何了?”
武承嗣长吁一声:“哎——,来兄,可别说了,姑母她老人家还是下不了决心到底选哪个呀,这些时我急了些,看把姑母惹得,都指鼻子跳脚骂我好几回了,弄得我这心惊胆颤的,这不找你来兄求助了吗!”
举杯,来俊臣自得一笑,道:“王爷,不必为这费心,陛下之所以不知该选哪个,是因为陛下她老人家还可以选择呀,是选你魏王当太子呢?还是让皇嗣旦日后继承大统呀?对吧?”
“不错。”武承嗣点头。
“所以,只要让陛下她老人家不能选择,那不就行了!最简单的便是,将另一条路想法设法给它堵死,只剩下你魏王这条路!陛下她老人家是不选也的选!”
说完,酒一饮而尽!
“来兄说得透彻,我也是这么想,不过姓李小子那棵树太大,不好砍呀,得剪枝弱干,先把他周围势力肃清才好,所以,前些时夜里呀,我叫人去东宫放了个好玩意儿,就最大那棵槐树下,那好像是刘妃、窦德妃对面吧,等有时间,咱找个合适理由,堂而皇之光明正大把它取出来,那可是……”
“嘿嘿嘿!!!…”武承嗣呵呵阴笑。
“王爷厉害!”来俊臣也点头赞道:“到时,我连带着李旦两个妃子那两家本家势力,给他一股脑儿全端了!”
举杯痛饮,二人密议。
而铁嘴辩士王庆之那头呢,以为民请命为由,经过多次陈词大义的请求,皇奶奶终于在今日接见了他!
森然看着王庆之,皇奶奶开头一句话便咄咄逼人,“王庆之,你说你为民请命,那么,朕问你,你说的‘民’,是朕的‘民’?还是他魏王的‘民’?”如滔滔大浪,凌然气势轰然迫之。
她对铁嘴辩士王庆之是极不喜的,只要这家伙有一个说不对,直接拉下去棒杀了!
这老太太想杀他,这点王庆之一进殿便感受得到,不过,他的使命是说服这位老太太立魏王武承嗣为太子,怎会轻易屈服!
当即,王庆之扑通跪下,满面惶恐道:“陛下恕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民’自然是陛下您的‘民’,魏王是陛下您的臣,小民见陛下,只是向陛下转述百姓心声,立魏王为太子,此乃万众民意,非小民一人之意,请陛下斟酌。”
语恭理不让,不达目的不罢休,这是王庆之此行准则。
皇奶奶紧跟道:“立魏王必要废皇嗣,而皇嗣旦是朕儿子,没有大过错,朕凭什么罢黜他?”
王庆之恭敬道:“陛下秉承先圣武王之志开国大周,自然是为了武氏大周基业传承后世万代!可现在却立了李氏为嗣,恢复李唐,那既然如此,当初陛下以天后称制便好,为何偏偏要废唐立周呢?小民不解。”他心中笑了,这个问题他早想了千百遍。
看着下方王庆之那得意模样,皇奶奶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的确,当初她要是想传位给太宗后人,直接做大唐皇帝就行了吗,想来也没人反对,为什么又要大费周折的废唐立周呢?那当然是想建立大周传承万世!
可,若立了李氏为嗣,那么将来的大周皇帝将不再姓武,那还是什么大周?那不是与她初衷相悖了吗?
皇奶奶愣了,她感觉自己没法儿回答王庆之了,便向婉儿招招手,让其牵着自己手缓缓起身,对下方王庆之道:“你下去吧,朕累了!”
啊,我下去?怎么可能,好不容易说的您老人家动次心?我怎么可能不收点儿成效离去?
当下,王庆之砰砰砰猛磕头,磕得是头破血流,伏地疾声道:“陛下,魏王得乎民心天心,生有帝王之相,生辰八字暗符帝王之命,日后必登大宝,望陛下顺应民心天意……”
王庆之不识时务赖着不走,皇奶奶也没办法,总不能杀了呀,看了眼偷笑的上官婉儿,立在高阶,对下方王庆之好言道:“好了好了,王庆之呀,朕真困了,你先退吧,等朕有空了,专门找你来说道,这总行了吧!”
“陛下,武氏天下来之不易,万万不可只传一世……”
陛下您老人家专门找我絮叨,可能?专门砍我脑袋还差不多?王庆之也不顾了,大声嚎着,猛磕着头,血水染红地面,他就耗在这儿了,磨也要磨出个结果来。
“好了,王庆之,别嚎了,朕给你张印张,日后凭此出入宫门,侍卫无阻。”真想弄死你,皇奶奶无奈,一指一旁小宦官,“你,去给他拿张印张!”
“谢陛下隆恩。”
拿了印张,王庆之衣袖一抹额上鲜血,兴冲冲而去,雇了顶小轿,直奔云来酒肆,他、张嘉福、武承嗣三人的接头地点。
快中午了!
寒月冻骨哀,暖日催人醉,十月里天气,难得有这样暖和,碧空如洗,暖风吹拂,酒旗飘展,云来酒肆,伙计食客也变得慵懒了起来!
踏着封冻了泥土气息的小路,两名小工抬着小轿匆匆而来,稳稳停于云来酒肆前。
一手掀开蓝色布幔,一手遮挡额头,一青袍男子一步迈出,下得来,自腰间摸出几个钱递给小工,“你们候着,先给一半,待会我还坐着回去!”说着,左手捂着额头,疾步进入云来酒肆。
云来酒肆雅间。
身上带着点儿酒气,自御史中丞府直奔云来酒肆的武承嗣,和一旁神机军师张嘉福说着先前和来俊臣的谋划内容,看着满桌饭菜、窗外风景,静等王庆之的到来,他俩可是相当期待王庆之的劝说成果呀!
“王爷,你看那来人是不是庆之?”张嘉福眼尖,一眼便看着了那下轿青袍男子,捋着黄须冲武承嗣急道。
武承嗣个子低,起身撇头下看,疑惑道:“对,就是他,可怎么坐轿子,还捂着个脑袋?”他们在此密谋什么的,怕人注意,都是步行来的!
“王爷,好消息呀!”
单手推门,青衫男子一步入了雅间,听声音,正是王庆之,素面白净,而那遮挡额头的右手也放了下来,露出了其上的几些疤痕。
看着王庆之额头,武承嗣道:“庆之,你这是怎么了?磕头磕的?”看这,磕成啥样了,是不是姑母她老人家看这家伙不顺眼,让人摁着硬磕的。
张嘉福敏感道:“什么好消息?”
面上有着得色,王庆之自怀中取出印张,当空扬了扬,递与两人,兴奋道;“王爷、张大人,今个儿小人见着陛下,陛下那脸可是吓人的紧呀,开口就问我民是谁的民,王爷还是她?直接给我来个下马威,想把我早早撵出去,可我是谁呀,王庆之呀!那时,我是脸不变心不跳,恭敬……”
吐口星子乱飞,口水乱溅,当下,王庆之冲着武承嗣、张嘉福二人添油加醋地把今天上午他如何如何说的皇奶奶动心,直至哑口无言,最后,在他不怕牺牲硬磕头的死缠烂打精神下,给了他张印张,可随时入宫再谈,等等说了一遍
及至说完,王庆之俨然一个上山伏得虎入海擒蛟龙的盖世大英雄了。
摸了摸额上伤疤,宛若一功勋章,王庆之自嘲道:“这就是小人今个儿上午的见证呀,还真疼,要不是怕丢人,我才不坐那轿子呢,还没我走得快呢,一会儿回去还得坐!”
游说老姑母,联合来俊臣,两方都见效,武承嗣高兴呀,得意呀,使劲儿拍着王庆之肩膀,大声道:“庆之,厉害!来!来!来!饿了吧!庆之,张兄,咱边吃边谈!”
饭间。
揪着三缕黄须,思虑再三,神机军师张嘉福还是决定开口了,“王爷,咱们能否探听一下陛下真实想法,然后再做其他打算。”他做事,一向求的是稳妥,很明显,立魏王为太子,陛下对这事儿是极不喜的。
被暂时胜利所冲昏头脑的武承嗣眼中只有那太子的宝座,那里还听得进去,不容置疑道:“咱们形势现在一片大好,张兄你定然多虑了,庆之,你抓紧时间再去劝说陛下,而我也和来兄好好谋划谋划,咱们争取一举扳倒皇嗣!”
被浓浓成就感包裹的王庆之也拍着胸脯自信道:“王爷放心,我待会就去!”他也为自己能参与到这改换时局的洪流中而兴奋不已!
“好吧!”
饮尽杯中酒,张嘉福也希望他的顾虑只是多余!
十月十五下午,宫门处,王庆之与宫廷侍卫。
“让开,我要见陛下!”
“擅闯宫门者,重打五十!”
“看!看!认得这吧,陛下赐我的印张,宫廷任我随来随往,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还不给我滚!”
“什么东西,不就一混混!”
“给我让开!”“哼!”十月十六,十月十七,依是如旧。
本是空空命,得到了某些,却不知珍重,反拿来炫耀,为祸不愿矣。
尔系中山狼,得意便猖狂,正是如此。
;
{<a href="www..com" target="_blank">www..com</a>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展开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