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悚然一惊，随即飞快否认：“丹药？什么丹药，我不知道。”

祁何归定定地看着她，眼神中充满痛苦和自责，让唐云忍不住思索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之前明明一直瞒得挺好的啊，怎么突然这么问，好像很笃定似的？

她心虚地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哈哈你刚才仿佛在自说自话，你在幻境里看到什么了？”

她本意是想转移话题，没想到这个话题却让祁何归眉头抽了抽，他一把抱住唐云，手臂紧紧箍在她腰身上，颤抖着声音说：“我看到……看到你。”

他后半句话没有说完，不过唐云从他剧烈跳动的心感受到，他肯定是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唐云试探着拍了拍祁何归的后背，谨慎道：“那些都是假的，我这不是没事么……”

祁何归闷闷的声音传来：“我还看到，你剖心炼丹。”

唐云被这话惊得心脏都漏跳一拍，两人紧紧相贴，任何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对方的感觉。祁何归几乎是立刻感觉到唐云的变化，他叹了口气，颤抖地说：“这是真的吗？为了我，你剖了半颗心，散了大半修为？”

唐云感受着抱着自己的人微微发抖，显然是十分不安。静默半晌，她终于叹了口气承认道：“是。”

祁何归手臂一紧。

唐云被勒得有点疼，不过她没吭声，而是安抚地轻轻拍着祁何归的后背，慢慢道：“知道你要重修，那可是九死无生的事情，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你这与送死无异的举动？”

祁何归猛地抬起头，声音因着急而有些变声：“还是极有可能的！我……”

唐云打断他的话：“不，七年时间修一百五十年的修为，即使是大罗金仙也做不到。虽然你天赋极高，但我不能看着你去赌这只有数万分之一的几率。”

祁何归默然无声。唐云叹了口气：“当初你为了我放弃修为重修，现在我为了你炼丹也没什么。你为了我命都可以不要，我只是奉出一半修为罢了，没什么的。”

祁何归低声道：“但那是半颗心。”

剖心之痛，不亚于死亡，并且还不能一死了之，在剖心之后还要忍受长时间疼痛的折磨，那是常人不能忍受之痛。

唐云笑了一下，她拉着祁何归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自己的手也贴在对方心口上，两人心脏相连，额头相触。她低声道：“你感受一下，我们的心是相连的。”

两颗心稳健有力地跳动着，逐渐重合。

唐云接着说：“心脏、寿命，甚至于生命，你我二人紧紧相连。此生如此，再无遗憾。”

祁何归这才知道那颗丹药不仅仅是帮助他飞快重修修为，更重要的是，他的生命、他的一切已经和唐云紧紧联系在一起。

唐云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你可千万别怪我，没跟你说就把你绑到我身边啦！我生你生，我死你死，这一世你逃不掉了！”

祁何归定定地看着唐云，半晌之后珍重无比地吐出四个字：“求之不得。”

说开一切之后，两人接着手牵着手往前走去，远远就看到一道身影发疯似的跳跃怒吼，唐云眯了眯眼，辨别了身影：“是卫语。”

确实是卫语，不过她的精神状态不怎么好，显然也陷入幻境之中。她冲着空气大喊大叫，时而凶狠时而畏缩，好像在和看不见的敌人争斗。她猛地一转头看向唐云两人，随即冲过来，一把抓住祁何归的衣襟，表情似哭似笑，质问道：“他们都欺负我，现在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祁何归：“……”

唐云：“……”

唐云赶紧把祁何归从卫语手下救出来，开玩笑，哪能和自己男朋友拉拉扯扯的！

没想到卫语反手揪住唐云的袖子，表情又是一变：“也罢，我知道的，凶兽饕餮从来都不是什么惹人喜欢的大妖，你远离我也是情有可原。”

卫语这是看到什么了？唐云本来想要抚开她的手顿住了，就是这一犹豫，卫语抓得更牢了，唐云只得生无可恋地听卫语嘀嘀咕咕“这么多年的交情说走就走”、“虽然当初是我强迫你”、“你现在发达了看不上我了”等等，感觉自己听了什么惊天大秘密，怀疑自己会被灭口。

卫语嘀嘀咕咕半晌，突然一顿，随即眼神清明起来，她抬头：“云姐？！”

唐云干巴巴道：“啊，是啊，是我。”

卫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干了什么，厚脸皮如她也不禁脸色爆红，赶紧松开抓着唐云的手，连连道歉：“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啊……”

唐云赶紧道：“没事没事……”

卫语：“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多少？”

唐云：“……”她犹豫片刻还是准备说实话：“从你不打斗开始我们就在这儿了。”

卫语：“……”在幻境中结束厮杀之后她就看到了那个人，就忍不住开始吐槽说心底话——也就是说唐云基本上都听到了呗！

唐云赶紧保证：“你放心，我什么也没听到，就算听到了也不太理解意思，呃，就算理解意思了我也不会说出去的！”

卫语知道唐云的为人，她不是那种多嘴多舌之人，于是不好意思道：“唔。”

在她身后一道鬼鬼祟祟的黑烟正准备逃走，被卫语反手揪住：“原来是你在作祟！呔！区区魍魉胆敢如此！”

那黑烟在卫语手中挣扎不止，卫语也不着急直接弄死它，而是好整以暇地在手中揉圆搓扁，直到唐云说接着去找其他人，卫语才手一挥，将魍魉打散。

三人继续向前行走，不多时又遇到了同样清醒在寻找同伴的陆萱；又过了好半天，才终于找到了江玄，至此五人终于相聚。

江玄面容凝肃，刚才他在幻境中看到青丘国国破人亡，一片疮痍，虽然知道是假的，不过他还是需要时间缓一缓。他慢慢开口：“这片混沌境一定有东西在作祟。”

众人纷纷点头，还没听说过入混沌境先走一遭幻境的，这其中必然有蹊跷。

唐云则笑了一下：“我已经知道是什么东西在作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