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得的荔枝蜜,阮酒酒让芝兰拿去御膳房,做一碗燕窝当下午茶喝。
“雅兰,皇上赏的布匹料子里,有没有适合给孩子做成衣裳的。”阮酒酒回想起佟贵妃指尖一闪而过的针眼红点。
佟贵妃炫耀的介绍着那顶虎头帽时的神情,真让人看着不爽。
阮酒酒本人不擅长针线活,但乌雅·玛琭正经学了十来年的女红,绣工相当不错。
平均一下,至少她能继承一半的水准吧。
阮酒酒心虚的评估着自己的实力,反正她绝不能输给佟贵妃。
“主子想给四阿哥做什么样的衣裳?若是冬天的衣裳,库房里没有颜色合适的厚料子。”雅兰道。
“就做两件清爽的春夏薄衫,冬天的袄子手艺太繁杂,我可没那能耐。我记得皇上的赏赐里,有一匹湖蓝色的料子,你去拿来,我看看。”阮酒酒道。
“主子眼光好。您说的那匹料子,柔软透气,最是适合贴身穿。奴婢原想留到春天,给主子裁成新衣。您皮肤白,穿湖蓝色好看。”雅兰道。
说到皮肤白,阮酒酒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
她迟疑道:“雅兰,你替我算算,那一匹布,还够再做一件里衣吗?”
雅兰少见的促狭道:“主子终于想起给皇上做件衣服了?”
“皇上还能缺我一件衣服不成。各宫送去乾清宫的衣服、袜子、荷包,怕是两个箱子都装不下。能让皇上真正穿上身的,又有几件呢。”阮酒酒道。
“别人的,奴婢不知道。主子的心意,皇上定然是珍惜的。”雅兰道。
“去吧去吧,趁着日头好,我先把衣服裁出来。”阮酒赶着雅兰走。
阮酒酒管康熙珍不珍惜,只不过是最近得康熙的好处有点多,拿人的手短,总要给点回礼才是。
她无财无藏品的,拿的出手的,只剩些手工活能以表谢意了。
阮酒酒心无旁骛的裁衣服时,康熙在乾清宫的摇椅上躺着。
忙碌之后的大脑,在袅袅熏香中,得到短暂的休息。
人一闲下来,就容易想到其他事。
康熙手握着翡翠十八子,一颗一颗珠子,慢慢拨着。
“西洋的葡萄酒,都送去永和宫了?”康熙问道。
梁九功道:“奴才让徒弟亲自送去的。德嫔娘娘收到时,很是欢喜。”
“哦?那德嫔有没有说什么?朕一个下午收到五份甜汤热羹,唯独没有永和宫送来的。”康熙道。
梁九功没想到康熙还记着这个,但是主子爷五份甜汤,您一一份也没尝过啊。都进了他们下人的肚子里。
“永和宫的膳房还在修建,德嫔娘娘有心也无力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梁九功看似是帮永和宫说话,实则宽慰的是康熙的心。
巧是真巧,梁九功刚找到体面的理由,乾清宫的帘子也从外头被掀开。
“皇上,永和宫的怀恩送来一盏御膳房做的荔枝蜜燕窝。”小太监进殿汇报道。
康熙神色平静,手中拨着珠子的速度,还是一样的不快不慢。
“朕好似有些饿了。”康熙道。
梁九功还能不明白康熙的意思么,他道:“快端进来。”
怀恩留下荔枝蜜燕窝,人就走了。乾清宫可不是他能进的。
“御膳房难得做了回新鲜东西,以往一向是冰糖燕窝的。还是德嫔会点。”康熙平淡的语气,梁九功愣是从中听到了炫耀得意。
有心人不会被拦倒。永和宫没有膳房,就去御膳房点。德嫔对朕,着实有心啊。
喝过了两碗汤的梁九功,看康熙吃的香,心想等下值后,他也要去御膳房点一盏荔枝蜜燕窝。
皇上身边的梁公公,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德嫔心里挂念着朕,朕就去看看她吧。”一盏燕窝很快喝完,康熙起身道。
步辇在殿外停着,康熙一声说完,抬轿的太监们立即站好位置准备着。
住在东六宫的嫔妃们,听到动静,纷纷坐立不安,翘首以待。
哪怕没有提前收到通知,但是万一是皇上心血**,突然想起她们了。发髻得重新梳一梳,衣裳也要看看合不合身,嫔妃们因为一点点的小动静,忙活开来。
步辇不带停顿的停在永和宫门口,离得最近的承乾宫,今日却没了反应。
佟贵妃昨夜一夜未睡,下午补觉的时间,被阮酒酒搅和了,她实在撑不住。阮酒酒人一走,她就回**躺下了。
“主子,皇上来了!”
佟贵妃困难的睁开眼:“皇上?表哥!表哥来了!快拿冷帕子来,给本宫敷敷脸,清醒一下。”
原定去永和宫的康熙,舌根回甘着荔枝蜜的味道。六宫之中,他只赏赐给贵妃一罐荔枝蜜。
昨日胤禛的满月酒,他没有去,今日他还是看看表妹吧。德嫔那儿,总有机会再去的。
佟贵妃娇俏欢快的声音,康熙听的浅浅含笑。
“表妹昨夜未休息好?”康熙已经进屋。
佟贵妃头发未盘起,脸上没有涂抹胭脂,睡的红扑扑,却显得她气色更好,人也真实。
“表哥怎么进里屋来了,您去外屋等一会儿,我还没上妆换衣裳呢,您别看我。都怪金荷叫的迟。”佟贵妃娇滴滴撒娇道,嘴角翘起的笑遮也遮不住。
康熙就坐在屋里的椅子上,不打算换个地方。
“每回见表妹都是妆容齐整,难得看到这样的表妹,自然风韵,也很好看。”康熙真心实意道。
佟贵妃更高兴了,她道:“当真?那表哥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
金荷利索的给佟贵妃梳了个简单的发髻,首饰也挑轻盈的戴。皇上说喜欢自然风韵,那就不能太过庄重了。
穿好衣裳,佟贵妃娇羞的站在康熙面前。
“表哥要过来,也没派人提前支会一声。我什么都没准备,表哥莫怪。”佟贵妃道。
康熙看着佟贵妃的打扮,不自觉想起来昨夜容颜清丽的德嫔。
“表妹穿红色、粉色好看。蓝色太过温柔。”康熙道。
佟贵妃低头扯了扯冰蓝色的旗装袖子,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速来爱艳色,衣柜里的衣裳,确实是红色系偏多。
“不是表哥说喜欢自然些的吗?”佟贵妃鼻音浓重道。
她别过头去,倔强的忍着泪意。
康熙忙把她拉到怀里:“还跟小时候一样,是个小哭包。朕又没说你这样不好看。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衣裳,就穿什么颜色的,不要为了朕去迎合改变。”
“那就是丑了?”佟贵妃道。
“不丑不丑。是朕说错了话。一会儿,朕让梁九功送九匹十匹江南贡上的布料子,随你裁制新衣。”康熙道。
佟贵妃别扭的低头搅着手里的帕子:“我缺那几匹布料不成?”
“不缺,表妹在富贵金山上长大的,哪会缺这些俗物。只是朕对表妹的一些心意罢了。表妹不喜,换成别的就是。”康熙道。
“虽是不缺,但是表哥给的,和别人给的不一样。就让梁公公送来吧,颜色还是挑我以前喜欢的。我以后再也不穿蓝色的衣裳了。”佟贵妃道。
冬天里,后背还能冒着冷汗,可见佟贵妃这磨人的功力,日益见长。
“朕有几天没见到四阿哥了,你养的还习惯吗?乳母和宫女不够的话,找内务府多要几个也行,别累着你。”康熙道。
“皇上还说呢,四阿哥是咱们俩人一起盼来的,您倒是好,连满月酒这样的大日子,您都不来。”佟贵妃道。
“你给胤禛办的满月酒,很用心,朕知道的。”康熙道。
就是因为办的太好了,他才不能去。
四阿哥归佟贵妃抚养,即使玉牒不改,在外人眼里,也是佟佳氏的皇子。
有强大的外家,和位份高的贵妃为母,朝中人心必会浮动。
那丧母的太子,该如何自处?
康熙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越过太子,君臣身份定下之后,永不改变。否则,于国之根基不利。
康熙有自己的平衡,他道:“朕昨日忙,今天补上也是一样。看你嘴巴撅的,能挂油壶了。朕给四阿哥多些赏赐,如何?”
“皇上大方,四阿哥还小,我替四阿哥谢过皇上了。等他长大了,一定好好孝顺他的汗阿玛,也会成为太子忠诚的兄弟,为大清出力。”佟贵妃道。
“不错,你这样教养胤禛,朕放心了。”康熙赞许道。
佟贵妃低垂着头,康熙看不到她愤懑的眼神。
她的儿子凭什么要成为赫舍里氏儿子的附庸,皇上流着佟佳氏的血脉,天生与佟佳氏更亲密,胤禛应该在满宫皇子中,最为尊贵。
佟贵妃的蓬勃野心,不会说与康熙听。
她只是骄纵任性,不是蠢。
“去把四阿哥抱过来。他汗阿玛来看他了,父子俩儿可得好好亲热亲热。”佟贵妃抬起头,又是明媚骄横的模样。
康熙喜欢她这样:“路上小心些,别冻着四阿哥。”
“皇上慈父心肠呢。”佟贵妃夸道。
刚满月的婴儿,能互动出什么天伦之乐,父子情深。还是要佟贵妃在旁边夸四阿哥哪哪儿好,怎么的聪明,给康熙留下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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