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裴蕴介绍罢案情,杨广亲自在“梅氏坟典行”内各处走了一圈,问屈突通道:“负责监视梅二的只有这两名军士吗?”
屈突通答道:“末将遵照王爷的命令,每班安排了六名军士十二个时辰不落地监视梅二,其中两名军士夜间监视,白日监视的四名军士又分做两组,一组负责监视梅二本人,另一组则负责调查与梅二有过接触的人的详细情况,八年来从未有一日间断过。”
“这八年来凡是与梅二有过接触的人中就没有发现一名身份可疑之人吗?”杨广一边着重查看着“梅氏坟典行”的各个出入口,一边问屈突通道。
“王爷,因监视梅二是在他本人知情的情况下进行的,八年来很难从与他交往过的人中查出身份可疑之人。”屈突通据实答道。
“你派来监视梅二的军士多长时间轮换一回?他们的家世、背景你都了解吗?”杨广仔细查看罢门窗等各个出入口,除了正门,没有从别处发现任何有人出入过的痕迹,遂转过身问屈突通道。
“禀王爷,末将也担心时日一长,派来监视梅二的军士极易产生懈怠,所以每隔一月就命他们轮换一回,这些军士都受末将直接节制,对他们的底细末将还是了解的。”
杨广转回到店面坐下,冲裴蕴摇了摇头,继续问屈突通道:“目前当班监视梅二的两名军士都是什么情况?”
屈突通见杨广颇有亲自问案的架势,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加着小心答道:“这两名军士中领头的一人叫赵更,自开皇元年间末将跟随王爷查破石屋院一案时就在末将麾下了,另一人名叫秦吉,是三年前以关中良家子弟的身份补入禁军,跟随末将的,在末将麾下的三千军士当中,这两人平常当差尚属勤勉。”
“赵更?秦吉?你把这两人唤来,本王要亲自问话。”
趁屈突通领命前去传唤两名军士来见杨广的空当,裴蕴悄悄对杨广说道:“王爷问话之时请特别留意赵更,就是他声称近三天以来不是瞧见过梅二在店内走动,就是听见过他与别人交谈的。”
“冲之,凶手应当是从‘梅氏坟典行’的正门进入,将梅二杀死后,也应是从正门离开的,你是根据这一点对两名负责监视梅二的军士产生怀疑的吗?”杨广试探地问裴蕴道。
裴蕴点头答道:“方才碍于屈将军在场,下官不便提醒王爷,根据勘察凶杀现场的情况,下官推料,不是两名军士玩忽懈怠,叫凶手钻了空子,潜入‘梅氏坟典行’刺杀了梅二,就是监视者中必有凶手的帮凶。”
杨广听得这话,心中暗吃了一惊,正要向裴蕴询问他有何凭据下此推断时,已见屈突通带着两名已被捆绑起来的军士走了进来。
偏偏在此时,忽然有一位尚书省的书吏急匆匆地赶来,声称奉高颖之命请裴蕴前去衙署见他有要事相商。杨广遂命裴蕴跟随来人去尚书省衙署见高颖,留李靖、郭衍两名近卫在身边随侍,冲屈突通吩咐道:“暂将赵更押下,待本王问过秦吉,再问他。”
秦吉一听说晋王要先将自己留下问话,吓得两腿一软,当时就哆嗦成了一团,郭衍瞧不惯他这一副怂样,兜屁股狠狠踹了他一脚,骂道:“还不跪直了回答王爷的问话。”
屈突通押着赵更才一出门,秦吉就冲杨广连连叩首,乞求道:“小的家中还有六旬老母,求王爷开恩饶命吧。”
杨广命秦吉抬起头来,目视着他问道:“本王还未开口问话,你就求本王饶你一条性命,是何缘故啊?”
“小的犯下了玩忽失职之罪,自知罪在不赦,故而求王爷念在小的家有老母的情份上,留小的活命。”
“这些话是别人教给你的吧,否则,你在本王面前说起来,怎么连个嗑都不打?说实话,本王尚可饶过你这回,若说半句假话,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杨广加重了语气警告秦吉道。
“王爷,您怎么知道……”秦吉没想到自己才一张口就被杨广瞧出了破绽,吓得匍匐于地,浑身颤抖不止。
“本王不想与你多费唇舌,从速将实情招来!”杨广见方才的一记下马威在秦吉身上收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趁势催促他道。
“王,王爷,小,小的这两天一直闹肚子,便偷了个懒,歇了两天……”秦吉鼓足勇气坦白交待道。
“依你之言,你在家休息的这两天中,只有赵更一人在监视梅二喽。”杨广紧接着问道。
“是,是赵头见我不停地去茅屋,出于好心,叫我回去歇着的……没想到,梅二就出了事……小的该死……”
“方才你以家有老母为名,求本王开赦于你的那番话也时赵更唆使你说的?”
秦吉连连点头道:“事情出来之后,赵头对小的说,梅二这一被杀,我二人都犯了死罪,如要想活命,须得多多央求审案的老爷开恩……”
“这个赵更倒是对你不错啊,你前两天闹肚子,他替你当班,梅二被杀后,他又帮你出主意,乞求宽赦,秦吉,你想过没有,他为何如此待你?”
秦吉听杨广语气明显有所放缓,胆子也壮了起来,趴在地上答道:“不敢欺瞒王爷,三天前,也就是小的头一天闹肚子时,赵头虽好心劝我回家歇着,但小的放心不下梅二这边,只在家歇了半晌就回来了,结果依稀听到‘梅氏坟典行’内传来一声呼叫……我想,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赵头才如此对我的吧。”
杨广登时来了精神,身体前倾着问道:“你胆子虽小,脑子却还不糊涂,我且问你,你说的这事发生于三天前具体何时,当时你听‘梅氏坟典行’内有人呼叫,有何反应,赵更都做了什么?”
受到杨广的当面夸奖,秦吉变得激动起来,抬头答道:“三天前小的回到西市时大约是在戌末时分,应是西市内人最稀少的一段时间,记得小的听得不是太真切,就向赵头询问是不是也听到了有人在呼叫,赵头却指着另一家店铺说我听错了,小的也没再多问……”
“后来呢?”
“后来……后来赵头就叫我回家,明后两天也不用再来了,尽由他一人盯着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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