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家奴之死

冯渊没想到薛蟠竟然对账目如此熟悉,薛蝌更是大吃一惊: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不学无术的堂哥吗?

正在查得忙,却有小厮来福进来在薛蟠耳边低声说道:“大爷,知县杨大人请您去一趟县衙呢……”

薛蟠蹙眉道:“说了什么事没有?”

来福道:“没有说,只是派来一个差役,说请大爷去呢。”

“知道了,去给我备马,我这就去。”薛蟠说着又对冯渊和薛蝌说道:“我去去就来,这里就交给你们两个了!”

二人点头称是,薛蟠转身去了。

不一时来到县衙,杨汉杰已经等在大堂上了,见薛蟠来了忙迎了上去。

“杨兄,是什么事这么要紧?”薛蟠问道。

杨汉杰一脸愧色:“嗐!说来惭愧,薛老弟你交给我的事,哥哥没有给你办好啊!

这一眼没着到,你们府上那个嫌犯来全和庄头谭才竟然……竟然上吊死了!”

“啊?”薛蟠也是吓了一跳,忙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谭才也还罢了,自己还想给来全用个坦白从宽酒呢,结果这厮竟然死了?

杨汉杰便叫来了牢头和仵作把事情始末跟薛蟠说了一回。

原来牢里的犯人一天两顿饭,上午一顿下午一顿,具体什么时间给都要看牢头的心情。

今天巳时三刻左右去挨间牢房送饭的时候才发现,来全和谭才两个都已经用自己的衣服拧成绳子吊死在窗户栅栏上了。

身体已经开始僵硬,仵作初步检查,大致已经死了三四个时辰了。

“确定是自杀的吗?”薛蟠问道。

这件事必有蹊跷,就算寻死,怎么两个人好像商量好的一起死了?

为了防止两个人私下里串词,薛蟠还特意叮嘱过杨汉杰将两个人隔远一点看押。

显然,多半是有人为了防止薛蟠真的从这两个人的口中问出什么事来而杀人灭口的。

仵作答道:“都是被绳子勒颈窒息而亡的……”

这话就说得很巧妙了,反正是绳子勒死的,至于是自己上吊还是被别人勒死而后挂在那里的,不好说……

杨汉杰也是一脸尴尬:“薛老弟,你看这件事……你放心,我肯定会彻查此事!”

薛蟠却笑着摆摆手说道:“哎!杨大哥言重了!这有什么好查的?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两个狗奴才做了亏心事,心里有愧就上吊死了!

这两个一个是卖死了的,一个是薛家的家生子,杨大哥,这可不是我这主家虐杀家奴,你可得给我作证啊!”

杨汉杰听了心中大喜,连声说道:“正是正是!本官可以作证!这两个人均是畏罪自杀,跟薛老弟一点关系都没有!”

薛蟠笑道:“如此最好了,既然这么着,是该告诉家属领尸身还是如何,还请杨大哥费心吧,我也不懂得,也帮不上什么忙,若是有用到我的地方只管开口。”

“好说好说!都包在我身上!”杨汉杰拍着胸脯说道。

而后又试探性的问道:“薛老弟,你不是还有话要问这两个人么……”

虽然谭才只交代了贪墨薛家佃租的事,那个来全却是招认过曾经受人指使要坑薛家的。

这种事薛蟠能善罢甘休?不要追查一下到底是什么人杀人灭口?

薛蟠哈哈一笑道:“罢了罢了,这两天我也想了想,树大招风,想看我倒霉的人也不在少数,谁知道是哪个想坑我、看我吃瘪?”

事已至此,薛蟠知道,再继续调查恐怕也只会陷入泥潭,能在监牢里明目张胆动手的,怎么会不买通狱卒,查下去最终只会让杨汉杰面子上不好看,说不得最终落个互生龃龉。

倒不如装作放下此事,暂且给想要坑他的人一个假象,麻痹对方。

自己也能多加警惕,私底下再暗中观察。

见薛蟠果然不想追究了,杨汉杰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至少薛蟠别咬住自己不放,非得让他给个交代就好。

监牢里那些牢头狱卒,谁不背地里收些黑钱?

若是因为这件事挨个查出来,只怕整个县衙都不得安宁了。

回到家里,冯渊薛蝌两个还在认真对账。

薛蟠同他们打了个招呼,径直往内宅去了。

本来他是不想把这件事过早地告诉薛姨妈和宝钗两个,毕竟她们两个也帮不上什么忙,说了也是让她们白担心,可现在死了人了,还是一次性死了两个,薛蟠还是决定跟她们如实交代了。

薛姨妈和宝钗两个听薛蟠将整件事的始末说了一回无不吃惊,惊骇的情绪值也是嗷嗷刷个不停。

“到底是谁家要坑咱们?竟然想要让咱们家背上人命官司!这还了得!”薛姨妈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薛蟠将手一摊说道:“娘,我也不知道啊,按理说咱们家也没有什么仇家,难道是生意上的对手?

或者咱们家摊上事了,谁最能得到好处呢?娘,妹妹,你们也帮我想一想!”

薛姨妈道:“咱们薛家做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都是诚信经营,与人为善的,哪里因为生意得罪人了?

你倒是想一想,是不是你天天出去惹事,惹到什么人了?”

宝钗却劝道:“妈妈你别着急,也别急着怪大哥,我看这件事倒是和大哥没什么关系。

大哥虽然平时爱惹事,也都是欺负欺负弱小。

那些被哥哥欺负了的人哪里有这个本事要指使人杀人?

再者说,就算那天真的打死了冯渊,只要花些银子,求一求舅舅或者姨妈那边,这件事也压得下去,是动摇不了咱们薛家的根基的。”

薛蟠一阵无语,这算是夸自己吗?

薛姨妈只是叹气:“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

你们听听,在牢里关着的人他们都有本事弄死了,这胆子还不够大吗!

这次他们一计不成,说不定接下来又要出什么坏水呢!”

说到这里,薛姨妈一拍大腿道:“决定了!过些天咱们就走!不在金陵呆着了,搬到长安去!”

虽然薛家的根基在金陵,到底现在薛家最能指望上的两门亲戚王子腾和荣国府都在京城里,薛姨妈现在只想着快点离开金陵,到京城能在这两家的庇护下过日子。

薛蟠是想去长安看看的,可又有些放不下金陵的这些生意产业,因说到:

“娘,去长安是要去的,可总要把家里的生意照管照管不是?”

薛姨妈道:“嗐!哪个要紧你不知道么?再说,这几间铺子就算以前不大管,不也都好好的?”

薛蟠却说道:“好不好不说,咱们现在一家子都在金陵,那谭庄头还敢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捣鬼呢!

若是咱们都走了,这些人岂不是要把铺子都给咱们卖了去?

反正这次已经拿谭才家开刀了,索性借此机会好好整顿整顿他们,再给薛蝌立个威,起码让他们三两年不敢动歪心思才好!

再说了,现在正过年,天寒地冻的,难道几千里路要让娘和妹妹一路坐车过去么?

怎么也得等到明年春暖花开了再坐船北上才是正经!”

听薛蟠说得头头是道,薛姨妈又看向宝钗,宝钗也是点头表示支持薛蟠的意见。

薛姨妈这才叹道:“罢了,那就按着你的意思办吧,只是别忒苛待那些个老人了。

而且,这段时间你不许出去惹事,只在家里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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